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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这不再是客套的寒暄,而是带着对晚辈的、熟稔的叮嘱。

陆景年端正了坐姿,认真应道:“嗯,我知道的,伯父。”

江母放下杂志,也加入了谈话:“是啊,他随他爸,倔起来什么都不顾。还是景年你性子稳当些。”她说着,目光落在陆景年手指上,那枚银色的打火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指尖,安静地转动着。

注意到江母的视线,陆景年手指一顿,下意识想把打火机收起来。

“景年,”江母的声音温和,带着长辈式的关切,“烟……还是少抽点好,伤身体。”

陆景年动作停住,抬眼看向江母,对方眼中是纯粹的关心,没有丝毫过去的挑剔意味。他沉默一瞬,将打火机彻底放回口袋,低声应道:“好,听伯母的,尽量少抽。”

这个顺从的回应让江母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陆景年放在膝盖的手上,也照亮了他腕骨上那个造型简洁的银镯。几乎是同时,江母的目光也被那抹银光吸引。她看得仔细了些,忽然觉得那镯子的样式异常眼熟。

她猛地想起来,就在早上,儿子弯腰给她整理被子时,她恍惚看到江星哲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银镯。只是星哲那个磨损得更厉害些,显然是戴了很久。

当时没太在意,此刻两相印证,一个清晰的认知撞入江母脑海——这是一对。是这两个年轻人,彼此认定、彼此归属的无声宣言。

一股强烈的情感瞬间攫住了江母的心脏。不是反感,不是无奈,而是一种混合着酸楚、释然、以及最终接纳后的深深触动。她想起陆景年毫不犹豫伸出的手臂,想起儿子看向陆景年时那毫无保留的眼神,想起这段时间陆景年沉默却坚实的陪伴……

她抬起头,目光依次掠过安静坐着的陆景年,和旁边正在看报纸的丈夫。病房里气氛宁静,阳光暖暖地照着,仿佛他们本就是如此相处了多年的一家人。

一种澎湃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让她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清晰:

“老江,你看……咱们星哲,有时候毛手毛脚的,需要人看着点。现在好了,”她顿了顿,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陆景年身上,仿佛要通过目光,将这句话牢牢刻进彼此的生命里,“以后,我们就有两个儿子了。”

江父从报纸上抬起头,先是一怔,随即看向妻子,又看向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明显身体微僵、抬起眼来的陆景年。江父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宽慰、了然的笑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两个儿子!好,真好!”

陆景年完全愣住了。

他设想过平静,设想过尊重,甚至设想过永远的、保持距离的客气。但他从未奢望过,能听到这样一句,将他彻底纳入血脉亲情范畴的话语。

“两个儿子”……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一道温暖而汹涌的激流,瞬间冲垮了他内心最后一道自我保护的壁垒。他习惯于冷硬,习惯于独自承担,习惯于不抱期望以避免失望。可这一刻,那来自长辈的、毫无保留的认可与接纳,精准地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渴望温暖的地方。

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他低下了头,浓密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像是在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过了好几秒,他才重新抬起头,眼眶周围有着明显的红痕,但他没有让任何湿意泛滥出来。

他迎上江母温柔而期待的目光,又看向江父赞许的笑容,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一种异常沙哑、却无比郑重的嗓音,清晰地回应:

“爸,妈。”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但这一声称呼,已然代表了一切。是承诺,是回应,是归属。

江母的眼泪终于再次落了下来,但这一次,是纯粹的、喜悦的泪水。她连连点头,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旁边丈夫的手。

阳光充盈着整个病房,温暖而明亮。曾经横亘在中间的冰山,此刻已彻底消融,化作滋养理解的涓涓细流。一条新的、充满温暖与羁绊的家庭纽带,在这一声“爸妈”与“两个儿子”之间,牢固地系成了结。

当江星哲处理完工作,带着些许匆忙和歉意赶回病房时,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父亲坐在床边看报纸,母亲靠着床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正和坐在椅子上的陆景年说着什么家常话,而陆景年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松弛与柔和。

听到开门声,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他。

江母笑着招呼:“星哲回来啦?事情都顺利吗?”

江父也放下报纸看了过来。

而陆景年看向他,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并且,带着一种江星哲从未见过的、如同归港船只般的安宁与踏实。

江星哲站在门口,看着这无比和谐的一幕,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他走了进去,笑容灿烂。

“嗯,都很顺利。”他回答道,声音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甜蜜的“偏心”

江母出院回家后,生活逐渐回归了日常的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然悄然改变。陆景年和江星哲回父母家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起来,那个曾经带着无形壁垒的空间,如今成了真正温暖的港湾。

而江母的变化尤为明显。她的关注重心,似乎不可控制地、大幅度地偏向了陆景年。

餐桌上,她总是下意识地将最好的菜先夹到陆景年碗里,嘴里还念叨着:“景年,你多吃点这个,补血的。”“这个鱼新鲜,你尝尝,星哲他小时候都不爱挑鱼刺,你肯定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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