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西很是无奈。
奈何主人招招手,他就舍不得走开。
不过今儿这地毯说什么都必须洗干净。
隔三差五就要躺上去滚一滚,不干净可不行。
今儿不洗,过两天下大雪上冻了再洗就晾不干了。
便一面听话的去找了个毛刷,一面侧身挡着动作不让主人看见,快速把手探进水里揉搓。
小院儿挺大,木头篱笆围起来的,角落里搭了个不知道是准备栽种葡萄还是要搭亭子的木头框架,架子略有些高,竹西垫着脚把湿漉漉的地毯挂上去。
水声滴答、滴答、滴答……
掩盖不住主子的脚步声。
“主人怎么下来了。”竹西把毯子边角拉整齐,甩了下手上的水。
“来给你违抗主令也非要下手搓洗的毯子应有的尊敬。”穆眠野怀抱着手炉,另一手去抓竹西的腕子,把他双手抓过来捞进大氅里暖着,“房檐下的干鱼不知被什么动物咬了两口,不能吃了,我看柜子里还有一条没被咬的,晚上炖了吃?”
“好。”竹西手指勾着穆眠野的腰带,本是习惯性的动作,下意识曲起指节。
却惊觉主人大氅里面仅穿了件薄袄,再往里竟然没着里衣……
“哎呦喂……”穆眠野正寻摸着找块儿空地劈柴,一回神就瞧见他那眼神,忙拢紧了衣裳,“您可行行好吧,要想马儿草,也要马儿先吃饱啊。”
竹西被他这话说的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迅速臊了个大红脸。
炊烟升起又被风打散,悠悠盘绕在屋顶。
穆眠野被裹了两层袍子,凳子上被添了个厚实的抱枕,连脚下都被塞了块儿木板隔绝寒气。
就这么肥嘟嘟一团,用不甚灵活的手臂举着个还没有拳头大的小斧头,劈柴。
竹西在厨房忙活,翻几下勺子就要扭头往院儿里瞄两眼。
穆眠野就隔一会儿举起被他砍的细溜溜的柴晃一晃。
“开春把小东给接过来。”砍了总共没十根,穆眠野就给自己安排了休息时间,歪着身子隔着窗户跟竹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接过来抓老鼠。”
“好。”竹西伸长胳膊,探身把大铁勺往穆眠野嘴边递,“主人尝尝味道。”
咸鱼汤有什么可尝的,穆眠野张嘴抿了一小口,“好喝。”
竹西便扭头去往鱼汤里加冻豆腐。
“来年开春种点蔬菜,去山脚小河里捕鲜鱼,再上隔壁村里买嫩豆腐,回来滚汤,烫蔬菜嫩苗吃。”穆眠野说着,丢下他那总计没劈多少柴的斧头,开始起身在院子里踱步,规划菜地。
走着走着,就进了厨房。
先搂着竹西一步一挪的晃了会儿。
又坐到灶台前,拿起火钳,“我来添柴。”
“主人。”竹西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绝口不提“既然吃鱼那晚上少喝点酒”之类的话,从橱柜里翻了几个鸡蛋出来准备再做个小炒。
“嗯?”穆眠野拢了把快要落在地上的大氅,团抱在怀里,“都关起门来过日子了,什么时候能喊句阿衍来听听,非要晚上闹腾着逼你喊才肯?”
鸡蛋液倒入烧至冒烟的猪油里,刺啦一声响,快速凝成了一个金黄的小太阳。
竹西在腾起的油烟里眨了眨眼,识趣的改口,“阿衍。”
穆眠野快要把火给烧灭了,紧忙又往里塞了两根柴,闻言沿着锅铲一路看上去,视线正撞进竹西那双赤忱的眸子里。
“阿衍。”竹西又喊他,“阿衍。”
“这么好的嗓子拿来喊魂儿可惜了。”穆眠野把火彻底烧灭了,半点不心虚,摊手往后一靠,“这灶有问题。”
“是。”余热足够鸡蛋定型,竹西拿起盐罐子调味,“这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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