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中漂浮,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沉寂和破碎的痛楚记忆残片。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冰冷的触感,如同最纤细的银针,刺破了这永恒的黑暗。
是雨。
冰冷的雨滴,敲打在焦黑干裂的皮肤上,带来一丝细微的、却足以唤醒沉寂意识的刺激。
紧接着,是席卷全身的、足以令人瞬间窒息的恐怖剧痛!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已碎裂,每一根神经都被放在火上灼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走向死亡!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气流般的呻吟从焦黑躯体的喉咙深处挤出。
林风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灰蒙蒙的天空和不断落下的冰冷雨丝。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全身如同被碾碎后勉强拼凑在一起,连动一根手指都意味着难以想象的酷刑。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伴随着滔天的剧痛,缓慢地渗入他几乎僵滞的大脑。
自毁式的能量爆发,核心爆炸的毁灭冲击……自己竟然还没有死透?
他尝试感知体内的情况,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彻底的死寂。能量回路尽数崩毁,那枚新生的源核晶体感应不到丝毫存在,甚至连那暗金符文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到了极致。
比任何时候都要接近死亡。
冰冷的雨水不断落下,带走他体内可怜的热量,失温症开始悄然蔓延。如果不能移动,不能找到庇护所,他很快就会在这片无人的荒原上悄无声息地冻毙。
求生的本能,再一次压过了那令人绝望的剧痛。
他咬紧牙关,或者说,试图咬紧牙关(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下巴是否完好),开始尝试挪动身体。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如同在用生锈的锯子切割自己的神经。他依靠着尚未完全报废的脊柱和残存的本能力量,如同一条濒死的蠕虫,在冰冷的泥泞中,向着不远处一块略微凸起的岩石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去。
几米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几个世纪的时间。
当他终于将上半身勉强靠在岩石背风面时,几乎再次昏死过去。雨水暂时被阻挡,但寒冷依旧深入骨髓。
他喘息着,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艰难地维持着清醒。
不能睡……睡了就真的完了……
他再次尝试集中那涣散的精神力,去沟通体内那几乎熄灭的暗金符文。
一次,失败。两次,毫无反应。三次……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悸动,终于从那符文的深处传来。
它还在!虽然微弱得如同下一秒就会熄灭的灰烬!
他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都投入进去,不再试图引导能量(根本没有能量可引),而是模仿着最初在那废弃泵站时的状态——尝试与周围的环境建立最基础、最被动的共鸣,汲取那最微薄的自然能量。
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无数倍。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彻底漏水的破桶,好不容易汲取来的一丝丝能量,绝大部分都立刻散逸出去,只有微不足道的一星半点,能勉强融入那暗金符文,维持着它不至于彻底熄灭。
但就是这一星半点的能量,如同滴入沙漠的水滴,虽然无法改变干涸,却证明着生命依旧在延续。
雨水渐渐停了。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荒原的夜晚,寒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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