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滴答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灰鼠生命监测仪上那令人心焦的微弱波动,以及岩缝深处黑暗中那永不停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火焰壁垒的光芒在逐渐减弱,燃料是有限的。
摆在林风面前的,是一个近乎绝望的抉择。
继续留在岩缝,等待地磁风暴过去?风暴至少还要持续两天以上,他们的燃料和弹药无法支撑到那时,“徘徊者”的下一次总攻随时可能到来。即便侥幸撑过去,外面还有“塔”的追兵虎视眈眈,灰鼠的状态也绝对撑不了那么久。
按照原计划,强行突破离开?在风暴干扰和怪物环伺下,成功率微乎其微,几乎是自杀。
那么,唯一的变量,就是脚下那道裂缝深处传来的、诡异而诱人的信息。
“安全。”
“路径。”
这两个词如同伊甸园的毒蛇,低语着希望,却也隐藏着未知的致命风险。
“信号分析如何?有任何欺骗或诱导的迹象吗?”林风的声音沙哑,询问夜枭。
“无法完全确定。”夜枭疲惫地摇头,“信号结构非常简洁古老,使用的协议基础但有效,不含任何明显的恶意代码或精神干扰成分。更像是一种……自动化系统的标准响应。但正因如此,反而更难以判断其背后的意图。它可能只是遵循某种古老的程序,根本不在乎我们是死是活。”
“地质扫描呢?裂缝下的结构?”
“扫描受到严重干扰,但大致能判断下方存在一个巨大的人工空腔,金属结构占比很高,似乎是一个大型地下设施的一部分。振动源位于设施深处,能量签名非常稳定,不像即将崩溃的样子。”
一个稳定运行的、深埋地底的古老设施。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可能意味着庇护所、能源、甚至……拯救灰鼠的技术。
林风走到岩缝边缘,低头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那下面或许是人类文明某个失落分支的遗产,或许是“守望者”某个不为人知的前哨,也或许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坟墓。
他回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惊恐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脸庞,扫过医疗车内奄奄一息的灰鼠。
没有完美的选择,只有风险高低之分。而此刻,向下探索的风险,似乎比留在原地或向外突围要……稍微低那么一点。
“决定了吗?”黑蛛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她的眼神表明,无论林风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执行。
林风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充满硫磺味的空气,缓缓吐出。
“组织探勘队。我亲自带队。”他最终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黑蛛,你留下指挥,守住这里。如果我们在十二小时内没有返回,或者下面发生任何剧烈的能量爆发……你就带领队伍,不惜一切代价,按原计划向外突围。”
这是最坏的打算。
“让我去!”黑蛛立刻反对,“下面太危险,你需要在这里指挥全局!”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林风摇头,“有些决定,必须亲眼所见才能做出。而且……”他看了一眼医疗车,“如果下面真的有能救灰鼠的东西,我必须第一时间确认。”
他的决心不可动摇。
很快,一支由林风亲自带领的十人探勘队组建完毕。成员包括工程师、地质学家、语言学家(试图破解可能出现的古老信息)以及最精锐的战士。他们装备了最好的机械索降设备、独立电源的强光照明、环境传感器以及……足以在最后时刻封闭裂缝的爆破装置。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探勘队来到了裂缝边缘。
“保持通讯畅通,每五分钟报告一次情况。”黑蛛最后叮嘱道,将一根安全绳系在林风腰间。
“放心。”林风拍了拍她的手臂,随即转身,第一个沿着冰冷的、锈蚀的旧时代金属梯,向着深渊下方降去。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上方微弱的光线。只有头灯的光柱在粗糙的岩壁和古老的金属结构上扫过。那低沉的、机械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来自地核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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