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对面,切原赤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烦躁地抓了抓那头标志性的海带头,红色的运动发带下,眼神凶狠得像头择人而噬的幼兽。看到林默这副懒散、困倦、毫无斗志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暴怒。
“喂!D区的杂鱼!磨蹭什么!快点开始!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切原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攻击性。
裁判示意双方站定,猜边。
林默随便指了个方向,不出意外地输了。切原选择了发球权。
“嘿嘿,算你倒霉!”切原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他走到发球线后,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压低,一股凶悍的气势开始凝聚。他抛球的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力量感,球拍挥出时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
网球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橘红色流光,撕裂空气,带着恐怖的旋转和速度,直射林默所在的半场!落点刁钻,直奔他身体外侧的死角!
“是‘指节发球’!切原一上来就动真格的了!”观众席上有人惊呼。
“完了!D区那小子估计球都看不到!”
“快躲开啊!别傻站着!”
惊呼和担忧声中,林默却像是被吓傻了,又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皮又开始沉重地往下耷拉,甚至还极其不合时宜地抬起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切,废物!”切原眼中红芒一闪,嘴角的狞笑更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球会直接得分,甚至担心林默会被球打伤时——
场中那个打着哈欠的身影,动了。
没有预判,没有引拍,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关注。他的动作流畅得像是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又带着一种梦游般的迟缓。就在网球即将擦过他身侧的瞬间,他握着球拍的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翻,小臂带动球拍,画出一道短促而精准的半弧。
啪。
一声轻响。
没有激烈的碰撞声,没有炫目的技巧展示。那颗带着切原狂暴力量和旋转的网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去了所有动能,温顺地撞在球拍甜区,然后,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近乎垂直的角度,轻飘飘地弹起,越过了球网。
然后,在切原赤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颗球像是被施了魔法,慢悠悠地、晃晃悠悠地,落在他脚边咫尺之遥的地方。
弹了一下。
两下。
滚出了边线。
ACE球?
不。
是擦网后的不规则弹跳,滚出了界。
15-0。
全场死寂。
切原赤也保持着发球后的结束动作,僵在原地。他脸上的狞笑凝固了,红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微微放大,死死地盯着那颗滚出界外的网球,仿佛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观众席上,所有的议论、嘲笑、担忧,在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上千人的场地,只剩下网球落地后弹跳的轻微回响,以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发……发球失误?”有人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是失误!切原的发球没问题!是那个D区的小子……他碰到了球!”
“碰到了?怎么可能?!那种速度!那种角度!他明明在打哈欠!”
“而且……那是什么回球?那角度……他怎么做到的?”
“我眼花了?他刚才……闭着眼睛?!”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声浪。震惊、疑惑、不解,如同沸水般在观众席上翻滚。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站在场中,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仿佛随时会倒头就睡的少年身上。
林默揉了揉眼睛,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拍,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石化的切原,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旁若无人地……
又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
悠长的哈欠声,在寂静的球场上空,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
切原赤也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像一桶滚烫的岩浆,瞬间浇遍他全身!他堂堂立海大附中的王牌,U17训练营C区的精英,居然被一个D区的、拿着破烂球拍、在比赛场上打哈欠的废物,用如此诡异、如此轻描淡欠的方式,接住了他的“指节发球”?而且,对方连眼睛都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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