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迹部景吾愈发不耐、准备开口驱逐他的前一秒,林默做出了一个让整个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的动作。
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尊严,甚至放弃了保持人类基本的直立姿态。他像一条被抽干了骨头的鱼,“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冰凉光滑的塑胶地板上。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他调整了一个相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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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安静了。
紧接着,是死寂之后的爆发。
“噗——哈哈哈哈!”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他……他躺下了?他居然躺下了?”
“在迹部君面前?在训练场中央?我的天,他是被吓晕过去了吗?”
“不对!他还在动!他好像在……睡觉?”
“睡觉?在这种地方?当着迹部君的面?他是疯了吗?!”
议论声、哄笑声、惊叫声汇聚成一片嘈杂的海洋,几乎要将训练场的屋顶掀翻。所有人都像看外星生物一样,围观着场地中央那个公然“躺尸”的身影。这绝对是U17训练营成立以来,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迹部景吾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到不耐,再到此刻的……凝固。他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锐利的目光锁定在那个毫无形象躺在地上的身影上。他见过懦弱的,见过逃避的,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胆大包天到近乎荒谬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被彻底轻视的荒谬感,瞬间冲上他的大脑。他猛地踏前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周遭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林默!”迹部的声音低沉,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废柴……竟敢在本大爷面前睡觉?!”
他无法理解。一个连他视线都承受不住的废物,怎么敢做出如此挑衅的举动?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对他迹部景吾,对网球,对整个U17训练营赤裸裸的侮辱!
然而,躺在地上的林默毫无反应。他紧闭双眼,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真的沉浸在了梦乡之中,对迹部那足以冻僵空气的怒火和全场聚焦的视线置若罔闻。
只有林默自己知道,他此刻的神经绷得有多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他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安详”。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正在倒计时:
【深度睡眠状态维持中:5分32秒……5分33秒……】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迹部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他身上切割。他甚至能想象出迹部此刻的表情——那种被蝼蚁冒犯后,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8分15秒……8分16秒……】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沉默和压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迹部帝王下一步的动作。是直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扔出去?还是……
迹部景吾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一切伪装。他第一次对一个“废物”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或者说,是探究欲。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愚蠢到了极点,还是……另有所图?
【9分58秒……9分59秒……10分00秒!】
【叮!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基础网球技巧·正手击球(入门级)。】
电子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信息流涌入林默的脑海。如何握拍,如何引拍,如何转体,如何挥拍,如何控制拍面角度……关于正手击球最基础、最核心的要领,像被强行烙印一般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同时,一股微弱的暖流在他疲惫的身体里流转,虽然杯水车薪,却让他几乎枯竭的体力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补充。
成了!
林默心中狂喜,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态。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醒”的时候。
就在这时,迹部景吾动了。他没有发怒,没有动手,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桦地。”
“Wushi。”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侍立在迹部身后的高大身影应声上前。
“把这个碍眼的‘睡美人’,丢回他的替补席。”迹部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高傲和冷漠,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探究从未发生过,“告诉教练,如果他再敢出现在本大爷的视线范围内,就让他永远离开U17。”
“Wushi。”桦地忠实地执行命令,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躺在地上的林默提了起来,朝着训练场边缘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林默紧闭着眼,任由自己被搬运。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追随着自己,那些目光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嘲笑和幸灾乐祸。
“看吧,我就说他是装的,想哗众取宠。”
“结果被迹部君当垃圾一样丢出去了,真是活该。”
“废物就是废物,永远上不了台面。”
这些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像钝刀子割肉。林默咬紧了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羞辱吗?是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默默地在心里对那个将他视作耻辱的原主说:“放心吧,从现在起,这份耻辱,由我来洗刷。你们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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