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中文网>铁人李建国 > 第162章 顾小茜（第2页）
第162章 顾小茜（第2页）
赵启明猛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瞬间堆起一种与他高大健硕体格、篮球队主力身份极不相称的、近乎刻意的“憨厚”笑容。他快速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动作带着点仓促，然后几步跨到张淼淼床边，用那只没拿球的、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带着点安抚性质地拍了拍张淼淼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张淼淼都晃了一下。
“诶！淼淼！行了，行了！”赵启明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体育馆里吆喝队友时特有的爽朗感，只是这爽朗此刻听起来有些用力过猛，甚至有点发飘。他一边说，一边眼神飘忽，快速地扫了一眼李明宇沉默擦拭床板的背影，又迅速移开，仿佛被烫到一般。
他拍着张淼淼的肩膀，目光却不敢再往那边看，而是转向宿舍其他人，脸上挤出更夸张的笑容，试图寻找认同：“哎，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是吧？”这句话他说得很快，像在背诵一句烂熟于心却毫无底气的台词。
接着，他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或者更像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只是这“语重心长”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心虚和急于转移焦点的味道：
“再说了，周小凡的床位……”提到这个名字时，赵启明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一秒，眼神也黯淡了一瞬，但立刻又被他强撑的笑容掩盖过去，“……都已经空了一学期了。就算李明宇不来，”他再次提到李明宇的名字时，舌头有点打结，眼神又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学校……学校肯定也会安排其他人进来的嘛！这……这也没法子的事儿，对吧？”
他最后那句“别多想”说得极其轻飘，几乎没什么分量，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和告诫。他拍着张淼淼的手也停下了动作，显得有些无措，只是还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目光在宿舍里游移，试图得到哪怕一个人的附和——但他的视线掠过李毅时，看到老李依旧深深低着头，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只有夹着烟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是啊。”万宇的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李明宇是个‘神经病’……”他说“都知道了”和“神经病”时，语调微妙地加重，仿佛在强调某种不言而喻的共识，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赵启明和李毅低着的头，“那他来咱们宿舍……不是‘更好’吗？”
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看着咱们……”万宇的目光再次锁定李明宇的背影，然后缓缓环视宿舍众人，语气陡然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铁腕意味的决断，“咱们也‘盯’着他。”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李明宇身上，一字一顿，清晰而缓慢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互相牵制——‘挺好’。再说了，在…现在我跟李明宇可都是学生会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没准儿再处处…就能处成…处成兄弟了呢。”
“今天都怎么了？！啊？！”张淼淼猛地踏前一步，脚下仿佛踩着火炭，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溅出来，烧毁眼前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行了，兄弟。”陈骁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试图降温的平稳，语速也比平时慢了一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强调重点，“别想了。”他重复了一遍“别想了”，目光飞快地扫过李明宇依旧背对着他们、专注于擦拭的背影，“这事儿…现在想破头也没用。”
几乎就在陈骁话音落下的同时，王浩也动了。他那健硕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靠了过来，巧妙地站在张淼淼的另一侧，和陈骁形成了隐约的合围之势。他那布满老茧、力量感十足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张淼淼另一侧的肩膀上，这一下力道十足，拍得张淼淼魁梧的身体都微微晃了一下——这既是表示亲近，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制和打断，让他无法立刻再次爆发。
“骁子说得对。”王浩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健身房撸铁时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果断，他直接接过了陈骁的话头，目光直视前方，刻意避开了李明宇的方向和张淼淼愤怒的眼神，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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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上面已经把李明宇安排到咱们宿舍了…”
“你再去找老师…”王浩说到这里，终于侧头飞快瞥了张淼淼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别做无用功也别惹更大麻烦”的警告意味，“也不可能把他换走了。”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了张淼淼想去申诉的念头。
紧接着，王浩话锋猛地一转，抛出了一个极具现实紧迫感的理由，试图强行将张淼淼的注意力从李明宇身上拽开：
“赶紧收拾一下吧！”他加重了“赶紧”两个字，大手又在张淼淼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带着催促的意味，然后刻意抬高了点嗓门，仿佛在提醒所有人：
“下午！两点！学校大礼堂！咱们还得去迎接新生呢。”
“……你们……今天都怎么了？”张淼淼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辨认一群突然变得陌生无比的怪物。
张淼淼看着眼前这七个仿佛中了邪的人——李明宇自不必说，连原本朝夕相处的六个人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他们个个沉默不语，连空气都凝固了。张淼淼胸口堵得发闷，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却也只得把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他攥紧了拳头，带着满腹的憋屈和不甘，也只能跟着这股沉默的洪流一起，前往学校大礼堂迎接新生去了。李明宇的身影，如同一个飘荡的阴影，悄然融入了这支诡异队伍的最后方。
“下面，请欣赏由08级表演系新生顾小茜同学上台讲话！掌声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
舞台上，追光灯亮起，一个穿着崭新纯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袅袅婷婷地走到了舞台中央。她化了精致的舞台妆，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抱着麦克风，笑容甜美得如同清晨沾着露水的百合花，眼神清澈，透着对大学生活的无限憧憬。
赵启明起初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那张脸！那个声音！
即使浓妆淡抹，即使气质装扮天差地别……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是她！
顾小茜！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拽回了2007年那个充斥着廉价香水、浑浊酒气和绝望尖叫的夜晚——他的18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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