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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英雄救美（第2页）

“嗯？”赵启明从书本上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耐烦，但藏在桌下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李毅这个开场，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刚才回来，在旧图书馆那边的紫藤架下，”李毅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看见顾小茜了……”

赵启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神却瞬间失去了焦点，直直地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顾小倩……那个月光下仿佛笼罩着轻愁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她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真是……”李毅斟酌着用词，脸上满是同情，“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过去问了几句。唉，那姑娘，真是……太可怜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家里简直一团糟！她爸烂赌，房子都快输没了；她妈……唉，重男轻女得很，就知道压榨她；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辍学在家啃老……她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才去那种地方打工的。听着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女孩子，背这么多债，家里没一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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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赵启明心上。他眼前闪过顾小茜在酒吧迷离灯光下强颜欢笑的样子，闪过她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脆弱。是的，他心里清楚，自己对她那份隐秘的好感从未消失。然而，李毅口中描绘的那个“一团糟”的家庭——赌徒父亲、偏心的母亲、无底洞般的弟弟——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火星。他是赵启明，是有家族企业的赵家独子。父母对他的期望，圈子里默认的门当户对……他几乎能想象到父亲皱着眉头的呵斥和母亲带着忧虑的叹息：“那种家庭的女孩？还是陪酒的？你脑子进水了？”巨大的现实压力像沉重的枷锁，让他几乎窒息。他只能死死地低着头，把脸更深地埋进书本里，手指用力捏着书页边缘，指节泛白，假装自己沉浸在学问的海洋里，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唉，真是……”李毅还在兀自叹息，为顾小茜的遭遇感到愤懑和不平。

“老李，那你没安慰安慰人家？”张淼淼擦着脚，开口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切和偏向。他之前见过顾小茜示弱的样子，那楚楚可怜的神态早已在他心里种下了保护的种子。“这种时候，最需要人关心了。小茜她……其实挺不容易的，都是被逼的。”他几乎立刻站在了顾小茜这边，试图为她的处境正名。

“安慰？呵……”林修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半边脸，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和王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老李，不是我说你，你这‘同情心’也太泛滥了点吧？人家掉几滴眼泪，编个故事，你就信了？”王浩也嗤笑一声，接口道：“就是，什么家庭不幸走投无路……这种剧本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顾小茜什么人？那演技，啧啧，拿捏你们这种人一拿一个准。老李你可长点心吧，别被那副‘小白花’的样子给骗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两人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充满了对顾小茜惯用伎俩的了然和不屑。

李毅被他们说得有点窘迫，眉头皱了起来：“你们……你们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她哭得真的很伤心，不像装的！而且那些事……听着就很真实！”

“真实？她跟你说的就是真实了？”林修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

宿舍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吊扇的嗡鸣和老旧电脑机箱的散热声。张淼淼皱着眉，显然对林修和王浩的话很不满，但又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李毅憋着一股气，觉得林修他们太冷血。赵启明依旧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像一尊僵硬的雕塑，内心的挣扎和苦涩只有面前那本被捏皱的书页知晓。

而在角落的床上，万宇全程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周遭这场关于顾小茜和她眼泪真伪的争论，连同宿舍里弥漫的复杂情绪，都与他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荧光世界毫无关联。他按下一个发送键，指尖在键盘上发出几声轻微的嗒嗒声，是这片暗流涌动中唯一的、置身事外的节奏。

陈骁重重地摘下他那硕大的游戏耳麦，揉了揉被压得发红的耳朵，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结束了一场酣战，耳边枪炮的轰鸣和队友的嘶吼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宿舍里一种微妙的、挥之不去的低气压——讨论似乎刚刚暂停，但气氛依然紧绷。空气中仿佛还悬浮着那个名字带来的涟漪。

他环顾了一圈表情各异的室友，眉头困惑地拧了起来，带着刚脱离虚拟战场、对接现实话题的突兀感，声音带着点游戏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纳闷：

“我说哥几个……”陈骁的目光扫过低头假装看书的赵启明、一脸耿直不服的李毅、欲言又止的张淼淼、以及嘴角挂着冷笑的林修和王浩，最终落到角落里刷着手机的万宇身上，“……这顾小茜，是不是给你们集体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嗯？怎么感觉这屋里，每个人嘴里都绕不开她？”

2008年9月18日下午

刚结束一堂冗长的《西方经济学》公开课，阶梯教室里人声鼎沸。学生们像泄闸的洪水般涌出门口，空气中弥漫着解脱的躁动和书包拉链的哗啦声。赵启明正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的《宏观经济学》教材和厚厚的笔记，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是去食堂还是回宿舍。

一个带着几分急促又刻意放软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启明学长！”

赵启明抬头，看见顾小茜站在过道里。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长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厚重的银色方正笔记本电脑包。

“小茜？怎么了？”赵启明心里一跳，下意识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顾小茜咬着下唇，指了指怀里的电脑包，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雾气：“学长，我的电脑……电脑好像出问题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下午上课前想打开查点资料，结果……就一直蓝屏，怎么都开不了机了。里面存了好多很重要的笔记和课件，还有我写了一半的报告……明天就要交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无助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电脑包的带子，“我听说……听说你们宿舍的陈骁学长是计算机天才？特别特别厉害的那种？专门搞网络安全的？”她刻意强调了“天才”和“特别特别厉害”，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启明学长，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陈骁学长说说？求他帮我看一眼？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人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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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明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听着那熟悉的、能把人心泡软的哀求语调，内心一阵复杂翻涌。他知道陈骁确实有这本事，也知道顾小茜这副样子有多容易让人心软。他瞥了一眼教室后排，陈骁正戴着那标志性的黑色大耳麦，对着自己那台厚重的ThinkPadT61敲敲打打，眉头紧锁，似乎还沉浸在某个代码世界或刚结束的游戏战斗中，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行，我帮你问问。”赵启明终究还是无法拒绝，或者说，内心深处那份未能熄灭的关注让他无法袖手旁观。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教室后排。“骁哥！”

陈骁被打断，有些不耐烦地摘下一边耳麦，眼神里还带着没退散的专注：“嗯？老赵，干嘛？”他看到了赵启明身后的顾小茜，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他对这位传闻颇多的“系花”印象并不深，仅限于知道名字和宿舍哥们儿偶尔的争论。

赵启明侧身让顾小茜上前，解释道：“顾小茜同学的电脑出问题了，蓝屏开不了机，里面资料很重要，明天要交报告。她知道你技术牛，想请你帮忙看看。方便吗？”

顾小茜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抱着电脑包，微微仰头看着陈骁，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崇拜？她用力点头，声音又软又急：“陈骁学长，真的麻烦你了！我听好多人都说你是咱们学校最厉害的电脑高手，还是网络安全特长生！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耽误你时间真不好意思！”她刻意突出了传闻中陈骁的“最厉害”和“特长生”身份。

陈骁对上她那双水汽氤氲、充满依赖和“崇拜”的眼睛，又瞥了一眼她怀里那台显然价值不菲的笔记本，那点被打扰的不爽瞬间被一种技术宅特有的、被认可价值的熨帖感取代。他挠了挠半长不短的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哦。那找个安静地方吧。”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但解决技术问题，是他的舒适区，也是他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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