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政委,这事儿您可不能装糊涂。就在沁水县东城门,您亲自带队接收,还当面承诺战后归还全部装备,并附上七百石粮食。正因如此,我们团长才把整个团的装备留给了贵军。”
徐梓琳猛地一拍额头,“哎呀,这事啊!老刘,实在抱歉。当时情况太急,我们八路军装备本就紧缺,迫不得已才临时借用一下,想着先打退日军再说。你也清楚,我们团里大事小事都得团长和政委共同决定,我一个人哪能说了算?”
王风坐在一旁,神色未动。
刘参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徐政委,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徐梓琳两手一摊,“这事儿,真不是我能定的。”
“你——”
“咳咳,”王风轻咳两声,“刘参谋,别激动。这件事我问过老徐了,确实是处理得欠妥。作为同志,我替他向227团道个歉。人活一世,讲究一个信义。有借有还,天经地义。若借了东西不还,日后谁还愿意与你并肩作战?我王风还想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干下去呢。”
徐梓琳插嘴:“老王,你没经历过当时那场面。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227团早被小鬼子包了饺子。借点装备怎么了?国军家底厚实,这点家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刘参谋怒道:“徐政委,这话就不中听了。我们之所以驻守沁水县,是因为听了您的安排。若不是我们死守东门,为你们拿下临汾争取时间,你们能顺利进城?”
“哦?你们肯守沁水,真就因为我几句话?要是那儿没油水可捞,你们会待得住?”
“行了,老徐。”
王风打断道,“客人上门,晋绥军是我们八路军的友军。不管缘由如何,东西既然是借的,就得还。你这次,确实做得过了。”
徐梓琳瞪大眼睛,却不再争辩。
“刘参谋,”王风转向对方,“我记得,现在还差你们五百石粮食,是吧?”
刘参谋怔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无奈。
眼前这位王团长语气平和,处事留有余地,不像徐政委那样咄咄逼人。
他想起出发前包嵩团长的叮嘱:新三团怕是没打算痛快还粮,能争一点是一点。
想到这儿,他默默点头。
王风开口:“500石实在吃力,我认这个账,但眼下只能先给300石,连同装备一并送过去。”
刘参谋脸上顿时浮现喜色,抱拳道:“王团长仗义,刘某心服口服。”
“只是时间上得缓几天。”
王风继续说,“你也清楚我们团的处境,每日靠野菜糊口,稀汤都未必管饱。300石不是小数目,得一点点筹措。弹药更难办,临汾一仗消耗太大,短时间凑齐不易。”
“但我话撂在这儿——你先回,最多两周,东西一定送到你们227团手中。”
刘参谋沉吟片刻,问:“这话可算数?”
“一字不改。”
徐梓琳冷脸站在一旁,鼻腔里轻轻一哼。
刘参谋抹了把汗。
天已渐热,他本就体胖,走一路颠簸,额上汗珠直滚。
“行吧,只盼王团长莫要拖延太久,我们全团上下都在等这批粮食救命。”
“放心便是。”
“多谢了。”
目送刘参谋身影远去,王风嘴角微扬,“这人,倒也不坏。”
……
时间如流水,无声无息滑过大地。
最朴素的话往往藏着最深的道理。
转眼之间,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迎来了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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