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富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着周围愤怒的目光,不敢再争辩,结结巴巴说:“我……我没想退社。我就是懒,不爱劳动。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保证参加劳动!”
“真能改?”马保真紧追不舍。
“能改!我一定改!以后社长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牛有富连连保证。
“那你明天在社员大会上,当着大伙的面做个保证,能做到吗?”
“能!能!”牛有富忙不迭地答应,生怕马保真不放过他。
“那就先回去吧。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牛有富如蒙大赦,连声应诺,逃也似的离开了。直到走出村委会的院子,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冷汗淋漓。
牛有富走后,马保真把牛凤青叫出来。他目光如剑,直刺牛凤青:“牛凤青,今天必须说实话!你是不是偷拿了牲口棚的黑豆?”
牛凤青刚才在里屋,已经见识了马保真的厉害。但他仍心存侥幸,想着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就不能定他的罪。他强装镇定,大声喊道:“马社长,可不能听人瞎编排!我从来没拿过黑豆,绝对没有!”
马保真冷哼一声,步步紧逼:“那我问你,牲口棚炕席下的小布袋是干啥用的?社里从没分过黑豆,你老婆为啥去南关水磨磨黑豆面?你们家吃的玉米面饼子里,为啥会有黑豆面?”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得牛凤青头晕目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直冒冷汗。他万万没想到,马保真早已暗中调查,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摸得一清二楚。原来,那次马保真从闲话站来到牲口棚,就对他起了疑心。他仔细观察棚内的情况,趁牛凤青不注意,发现了炕席下的小布袋。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声张。之后,马保真推测,牛凤青如果偷拿黑豆,肯定会拿去磨面,而村里的碾子容易暴露,最有可能去城里的水磨。于是,他借着去县里开会的机会,特意去西关水磨打听,果然证实牛凤青老婆经常来磨黑豆面。至于他家的饼子里掺有黑豆面,更是不难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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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马保真打算会议结束后再处理此事,没想到社里突发罢工事件。
其他社干部见牛凤青惊慌失措的样子,再听马保真的质问,立刻明白他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不禁暗暗佩服。牛凤青见无法抵赖,只好垂头丧气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请求大伙从轻发落。
马保真又问:“你之前说马贵往他家白马跟前推饲料,是真的吗?”
牛凤青满脸羞愧,支支吾吾说:“那……那是我瞎说的。其实是我为了讨好马书记的父亲,才给他家白马多喂饲料。后来听人说他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一气之下,就反咬他一口……”
马保真目光如炬,盯着牛凤青:“你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承认了偷拿黑豆,也承认冤枉了马贵。这些话,以后不许反悔!我们决定明天召开社员大会,你必须当众认错,能不能做到?”
“能!能!我一定认错!”牛凤青忙不迭地点头。
“你先回家吧,牲口棚就别去了,我已经安排牛满接替你。你的事,我们商量后再做处理。”
牛凤青失魂落魄看了马保真一眼,低声应了句,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牛凤青走后,马保真和社干部们开始讨论如何处置这两个人。马保真率先开口:“我觉得,牛有富只要在社员大会上保证以后积极劳动,这事就算过去了。但牛凤青的行为性质恶劣,等同于偷盗,要不要向公安机关报案,大家说说看法。”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陷入沉默。报案,势必会得罪牛凤青;不报案,又对不起马友志一家。大家都明白,这是个得罪人的难题,谁也不愿轻易表态。过了许久,马友志打破僵局:“依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吧。要是报案把他抓了,咱们社的名声可就毁了。”
马保真沉思片刻,点点头:“我同意。牛凤青虽然犯了错,但本质不坏,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其他人见状,纷纷表示赞同。
听说要召开社员大会,男女社员们纷纷赶来。夜幕降临,学校的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大伙或坐在木凳上,或坐在台阶上,或倚着墙根的木料,三三两两议论着牛凤青和牛有富的事儿。有人抱怨当初不该让牛有富入社,有人指责牛凤青爱贪小便宜……
牛步太走上前,大声宣布开会,说明会议的内容。随后,马友志将牛凤青和牛有富带到众人面前。两人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不敢与愤怒的目光对视。
院子里一片寂静,牛步太怒声喝道:“牛有富,昨晚怎么保证的?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
银白月光如锋利刀刃,斜斜射进学校院落,将参会社员们的身影拉得细长,在地面投下密密麻麻的黑影,宛如无数支静默伫立的矛戟,泛着冷冽的锋芒。牛有富置身于这片由目光织就的灼热罗网中,喉结如受惊的雀鸟,在脖颈间艰难地上下跳动。他缓缓抬起头,稀疏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黏在苍白的额角,活像几缕凌乱的枯草。他抬头时,稀疏的头发被冷汗黏在额角:“老少爷们,从前我是条赖在泥里的懒泥鳅,把社里的活儿全扔给大伙。如今细想,这良心早被狗叼走了。往后我定当脱胎换骨,跟着大伙在地里刨出个好收成!”他的声音起初发颤,说到最后竟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在夜空中撞出回响。
牛步太转身时,衣角扫过木凳发出细微的窸窣。他看向牛凤青,目光如铁钳牢牢锁住对方:“牛凤青,你肚里那些腌臜事儿,也该见见光了。”牛凤青的右手又开始下意识揉搓耳朵,这个动作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目,他喉间发出几声干笑,眨动的眼睛像两盏将熄的油灯,终于在众人的逼视下,把偷拿黑豆的事和盘托出,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要钻进地里。
话音未落,马贵佝偻的身影突然如老树挺立起来。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像枯枝般指着牛凤青,浑浊的眼珠里烧着怒火:“你小子血口喷人!我马贵哪只手给自家白马开过小灶?今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得说个清楚!”四下霎时寂静,连风穿过槐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将牛凤青钉在原地。
牛凤青只觉后颈窜上一股寒意,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脊梁上攀爬。他盯着马贵身后不远处马友志冷硬的轮廓,双腿止不住地打颤,恍惚间看见城里派出所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大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黄土地上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夜枭:”是我猪油蒙了心,想攀附书记家,又咽不下您背后议论的气,才编出这瞎话!求您大人有大量!”
马贵重重哼了一声,像座巍峨的山缓缓坐下,震得身旁木料发出吱呀呻吟:“罢了罢了,清者自清。只要大伙心里有杆秤,我这把老骨头受点冤枉又何妨。”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马保真适时起身,月光在他肩头镀上银边,宛如身披战甲的将军。“从今日起,牛满接替饲养员一职。”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院落里激起阵阵回响:”牛凤青,往后你就和大伙一道在田间挣工分吧。”这话落下,仿佛给这场风波画上了句点,人群中响起零星的议论声,像微风吹皱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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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凤青踉跄着爬起身,双腿仍在发软,却在确认自己未被带走时,忽觉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重重落下。他望着马保真和马友志的方向,月光模糊了两人的面容,恍惚间竟辨不清那究竟是宽容的慈悲,还是另有深意的网开一面。
人群渐渐散去,欢声笑语在夜空中流淌。有社员拍着胸脯说:“瞧见没?咱这初级社就像棵扎根的大树,任谁也撼不动!”这话引来一片附和,仿佛方才的惊涛骇浪,从未在这片土地上掀起过波澜。
麻荒地的寒风裹着碎雪,在土坯房的缝隙间呜咽盘旋。马友善蜷缩在炕头的身影,与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社员们对他的嫌弃如冬日寒霜,冷冽而尖锐,只因他身上那股根深蒂固的懒劲,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标签。
李云凤站在炕边,看着丈夫那副慵懒模样,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升腾。她抓起炕上的笤帚疙瘩,猛地掀开马友善身上的被子,那动作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笤帚疙瘩如雨点落下:”你这懒猪,日头都照见屁股了,还不起来!”她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怨恨,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马友善,这个被懒惰侵蚀了灵魂的男人,即便已成家立业,肩负着一家人的生计,却依然对农活避之不及。土改时分的十亩地,在他的“照料”下,杂草疯长,如同一片荒芜的野草甸,苗儿在其间显得那么弱小无助。每年秋收,他家的粮仓总是空荡荡,产量低得可怜,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不作为。家里穷得叮当响,连耗子都不堪忍受,早早逃离这个没有希望的地方。去年,他试图加入马保真的初级社,却遭到全社人的一致反对,马保真也只能无奈摇头,将他拒之门外。走投无路之下,他竟把土地卖给马仲海。李云凤得知这个消息时,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哭着质问:“土改刚分地你就卖了,往后日子怎么过?”马友善却从炕上爬起来,一脸无所谓,振振有词说:“你知道什么,早晚还要共产,这地不卖,早晚也归公。等着瞧吧,很快就要二次土改啦。”他的话语中,透着一种对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仿佛这就能掩盖他的懒惰与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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