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喜爱与否,皇帝对宫中嫔妃的母家都还算礼遇,他语气和缓地问:“郑爱卿有何话要讲?”
“陛下,今日校场冰雪未消,路面湿滑,想必是因此导致摔马。”郑大将军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台上台下每个人都听得见。
地面有冰算不上借口,难道冬天大军就不行进了吗?而且同样的校场,别的京卫怎么就不曾摔马?
在场都是从伍多年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力。
“何况越将军戍边多年,习惯了边军的作战方式,对京卫惯用的作战配合缺乏了解,所以有此意外,也情有可原。”
孟琰听得直咬牙,郑大将军这是求情还是火上浇油,越山岭若是就任一年还摸不清京卫的治军方式,岂不更失职。
他有些焦急地看向越山岭,希望他能为自己申辩几句,越山岭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不知是看在郑大将军面子上,还是被郑大将军的理由说服,脸色退去阴沉,只是语气依旧不满:“话虽如此,也不该有此疏忽。”
“陛下所言极是。”郑大将军趁热打铁,“依臣之见,京中校场狭小,南衙卫日常操练多有限制。北门校场开阔,又有山脉相连,地势复杂,更有利于训练士兵的应变能力。不如让南衙来北门练兵,免得我们天天只在巴掌大的地方打转,到了旷地连跑马都不会了。”
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郑大将军身上,郑翟神情不变,任由皇帝打量。
片刻沉默后,皇帝应下他的提议:“就依郑爱卿所言。”
郑翟未料如此顺利,掩下心中狂喜,跪地谢恩。
皇帝命郑翟起身,见越山岭还在台下跪着,这才令他也起身。
李镡就站在越山岭身侧,左卫大乱,他心中惶恐,还未有所反应,越山岭已经跪倒在地。
他本要一起跪下请罪,可是郑大将军突然出声,他就停下动作。现下他眼见越山岭叩头谢恩,一股苦涩从舌根涌上来。
左卫操练亦是他的职责所在,阵型变换他也有指导,冬训失误,本该是他与越山岭一起承担,如今三言两语,竟成了越山岭一人的责任。
他踌躇着要不要向越山岭道谢,可是见越山岭撑地起身后若无其事地站回台下,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好不容易提到嘴边的话又悄悄咽回去。
越山岭完全没注意到李镡的纠结,他重新看向左卫摔马的地方,摔倒的士兵都已经起身,几匹军马也被拉起带走,只有最开始摔倒的那匹马还在地上躺着,呼呼喘粗气。
他看得分明,那马不是因为踩冰滑倒,而是骑马之人手握一物,在马蹄高抬时俯身铲在马腹与前腿连接处,这才导致马匹失力倒地。
那匹马身下不见鲜血,应该是什么钝器,只是经此一击,马儿前腿韧带俱断,后腿也被拉伤。
可惜了,这匹马废了。
“在想什么?”
一只胳膊揽上越山岭,越山岭刚想挣脱,就看清来人。
郑大将军紧紧握住越山岭一侧肩膀,把他推进自己怀里,然后安抚一般轻拍着越山岭的手臂:“事情已经发生,就别想那么多。”
越山岭借着行礼挣出手:“还未谢大将军为我解围。”
郑大将军呵呵笑着,亲切地与越山岭低语:“年轻后生有冲劲儿,总想着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我年轻时也这样。”
他遥遥指向各卫:“手下人不好管教吧?以前老越侯就不爱交际,越家也没几个姻亲旧友。京中不比边廷,卫中关系错综复杂……”
他顿住,抬眼看向越山岭,语重心长地说道:“孤木难支啊。”
“没人为你撑着,要吃苦头的。”他揽住越山岭后背把他往前推,“走,带我去见见左卫的人。”
越山岭被他推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左卫中郎将王元行见他二人过来,主动上前见礼。
郑翟立刻肃声质问:“你怎么操练的,竟然出这么大的纰漏!”
王元行与郑翟对视一眼,点头哈腰,小声辩解:“都是路滑……”说到一半,被郑大将军一瞪,立刻改口,“是属下失职,管束不严。”
郑大将军重重“哼”一声:“你们最会偷奸耍滑,打量越将军不爱罚人,就愈发张狂。我告诉你,越将军能饶你们,我可不饶你们,你们的心思要是不在练兵上,我就去禀告圣人,让圣人给你们换个地方!”
王元行忙作惊恐状,连声喊着“属下知错,再也不敢”。
“你对我说有什么用,怎么,连你们的上官是谁都不知道吗?”郑翟昂着头,斜眼睇向王元行。
王元行抬头瞄一眼郑翟眼色,转头向越山岭请罪。
越山岭哪里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做这场戏,不过是告诉他,他若不肯依附,以后在卫中只会更难。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越山岭就这样轻飘飘地“原谅”了他们。
等王元行离开,郑翟继续说道:“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
越山岭再次致谢:“有劳郑大将军。”
郑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不满:“见外!你我又不是外人,何需这样客气,等四娘嫁过来,我们都是一家人。”
越山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突立,因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最终他还是勉强扯出笑容,恭顺地回应道“以后还望郑大将军多加提点”,绝口不提郑翟所说的“一家人”。
郑翟见越山岭肯“识时务”,很是高兴,拍着他说:“晚上一起喝酒,军中都是粗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多喝几顿就都是兄弟。”
越山岭依旧应下,目送郑翟往右骁卫去。
孟琰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终于等到郑翟离开,他忙不迭拽着呼延贺就往越山岭处跑。
“格老子的,什么狗东西,他分明是故意的!”孟琰一张嘴,呼延贺就忍不住苦笑,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考中的制科,总不能满篇老子来老子去吧。
孟琰骂了一通王元行犹自不解气:“圣人怎么想的,把袁审权调走了,他的人怎么不一块调走,非得全留下,这谁管得了?不是纯折腾人嘛!”
呼延贺恨不得把孟琰嘴捂上:“噤声,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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