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4S店维修车间深处,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机油味、金属粉尘和橡胶老化混合的工业气息。巨大的排气扇在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旋转着,发出沉闷的嗡鸣,却驱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闷热。角落的维修区,昏暗的灯光下,鲁智深蜷缩在一张沾满油污的旧轮胎上,背靠着冰冷的工具柜。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翻得卷边、书页泛黄的《微积分应用实例》,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得如同老僧入定。粗壮的手指笨拙地划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抽象符号的艰难搏斗。汗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滑落,滴在书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喂!书呆子!!”
一声炸雷般的吼叫猛地在他耳边炸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鲁智深浑身一激灵!手中的书差点脱手飞出!他猛地抬头,撞上小王那张带着戏谑和幸灾乐祸的脸。小王倚在油腻腻的门框上,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赵师傅喊你!有急活!大单子!好像是那个明辉食品厂的摇钱树趴窝了!点名要你去救场呢!”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腔调。
鲁智深心脏猛地一跳!顾不上多想,他迅速合上书,随手塞进工具柜的缝隙里,拔腿就往主车间冲!脚下的劳保鞋踩在沾满油污的水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急促声响!
…………
主车间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区。
七八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经验丰富的技师,像一群束手无策的蚂蚁,围着一台庞然大物急得团团转!那台明辉食品厂的自动装箱机,如同一头瘫痪的钢铁巨兽,三米多长的冰冷身躯横亘在维修区中央,散发着工业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和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食品残留气味。复杂的传送带、液压臂、传感器管线如同巨兽的血管和神经,此刻却死气沉沉。
赵铁柱蹲在机器庞大的液压站旁边,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眉角那道狰狞的疤痕因为焦躁而微微抽搐。他布满油污的手套上沾着亮晶晶的液压油,正烦躁地拧着一个压力阀。旁边,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明辉食品的林总,正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车间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汗珠反射着刺眼的光,更显狼狈和焦虑。
“停一天!就停一天!损失至少二十万啊!赵师傅!”林总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破音,“我跑遍了全城!找了三家维修厂!那些所谓的专家!连毛病在哪都查不出来!您可是咱们这行最后的指望了!您这金字招牌……”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烦躁,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林总!我们是修汽车的!4S店!不是万能维修厂!你这玩意儿……”他用力拍了拍那冰冷的液压站外壳,发出沉闷的“哐哐”声,“比十台发动机加起来还复杂!我们……”
“让我试试?”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技师齐刷刷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声音来源处——鲁智深!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保安制服(他还没来得及换工装),站在维修区入口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
赵铁柱也猛地转过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住鲁智深!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惊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盯着鲁智深看了足足三秒钟!空气仿佛凝固了!车间里只剩下液压油滴落的“滴答”声和林总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
赵铁柱布满风霜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一个弧度!那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劲,眉角的疤痕也随之扭曲了一下!
“行啊!”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死马当活马医!小子!上!”
…………
鲁智深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机油、液压油、金属锈蚀和食品甜腻气味的复杂气息涌入鼻腔!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步上前!动作沉稳有力!他戴上沾满油污的劳保手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拆解,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绕着这台庞大的机器缓缓踱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齿轮啮合处,每一条液压管路的走向,每一个传感器的位置!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机械臂末端那巨大的夹爪上!当机械臂在测试模式下(尽管动作卡顿)模拟下压动作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了!在液压站压力表上,那根粗壮的指针,在每次下压动作的瞬间,都会发生一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心跳般的轻微颤动!这个细节,连经验老道的赵铁柱都被机器的整体故障表象所迷惑,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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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数问题!”鲁智深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啥?!”林总一脸茫然,如同听天书,“参数?什么参数?不是哪个零件坏了吗?”
“不是硬件故障!”鲁智深语速飞快,思路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清晰,“是系统控制参数设置不合理!液压系统的阻尼系数和反馈增益不匹配当前的实际负载!导致执行末端产生振荡和定位漂移!如果用微积分建立它的运动学和动力学模型……”他越说越快,专业术语如同连珠炮般蹦出!
“说人话!大哥!”旁边的小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粗暴地打断他,“什么积分不积分的!能修好不?!”
鲁智深猛地停住!他环视一圈,看到周围技师们脸上那混杂着茫然、怀疑和不耐烦的表情。他二话不说!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扫过车间角落!他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一把抓起放在工具柜顶上的半截白色粉笔(那是平时用来标记零件的)!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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