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庄的打谷场从未如此拥挤过,接近三千名根据地群众。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得场边的老槐树都像是被推搡得矮了几分。晒干的麦秸被踩进泥雪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味,和一种压抑了太久的、即将喷发的怒火。
百十里的山路挡不住消息的翅膀,那些曾被“黄鼠狼”黄德彪和他的“独立团”祸害过的十里八乡的乡亲,扶老携幼,翻山越岭,只为了亲眼看看那个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恶霸的下场。
打谷场中央用门板搭起个高台。台子上,黄德彪被五花大绑,像头待宰的肥猪。那身绸缎睡衣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迹,露出底下肥腻的白肉。
他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裤裆处湿漉漉一片,散发出骚臭气。几个同样被绑着的伪军军官和亲信打手跪在他身后,筛糠似的抖。
李云龙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背着手站在台口。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那目光所及之处,喧闹的人群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沈权站在他身侧稍后,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卷宗。
“乡亲们!”李云龙的声音不高,却像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股子从硝烟里淬炼出的沉甸,“今天,把大家伙儿请到这儿来,不为别的!
就是要当着咱们父老乡亲的面,公审!公判!这个喝咱们血、吃咱们肉的汉奸头子——黄德彪!还有他手下这群为虎作伥的爪牙!”
他猛地转身,一指瘫软的黄德彪:“就是他!仗着给鬼子当狗,在营口镇当土皇帝!
干的那些腌臜事,罄竹难书!今天,咱们就一桩桩,一件件,给他掰扯清楚!让大伙儿听听,也让阎王爷记记账!”
沈权上前一步,展开卷宗,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罪状一:强征暴敛,敲骨吸髓!民国二十九年秋,以‘皇军征粮’为名,在营口镇周边十三村,强征粮食十五万斤!致使王家洼王老栓一家七口断粮半月,饿死三人!同年冬,又以‘治安费’为名,勒索大洋五千块,逼死不愿交钱的李家沟李老财全家!”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哭声和咬牙切齿的咒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猛地冲出人群,手里攥着半块土坷垃,狠狠砸向黄德彪:“畜生!还我儿子!还我儿媳妇!”被眼疾手快的战士拦住。沈权继续念道:
“罪状二:强拉壮丁,拆散骨肉!据查实,自黄德彪任伪独立团团长以来,强抓青壮年四百七十三人充作伪军或送往日本人的矿场!其中,刘家营刘铁柱新婚三日被抓,其妻投井自尽!赵家庄赵大牛被抓时,其母哭瞎双眼,悬梁身亡!”
“爹!娘啊!”台下传来一个年轻战士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刚补入三营的新兵二柱子,他红着眼就想往台上冲,被王怀宝死死按住肩膀。王怀宝自己的眼圈也红了,手臂上青筋暴起。
“罪状三:奸淫掳掠,禽兽不如!黄德彪本人及其亲信,多次强抢民女,稍有不从,便毒打致死或卖入娼门!
镇西头豆腐坊张老汉的女儿小翠,被黄德彪强掳入镇公所,三日后尸体被扔在乱坟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更有甚者,纵容手下在集市上公然调戏妇女,稍有不从便拳脚相加,打伤打残者不计其数!”
“小翠!我的闺女啊!”一个老汉瘫倒在地,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台下群情激愤,怒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宰了他!”“千刀万剐!”
“罪状四:残害忠良,甘当走狗!多次带领伪军配合日寇扫荡,充当向导和急先锋!去年腊月,在老虎沟伏击我八路军游击队,打死打伤我抗日志士二十余人!
并亲手用指挥刀砍下被俘的游击队队长头颅,悬挂于营口镇东门示众三日!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沈权的声音也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李云龙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咔嚓”一声顶上火,枪口直指黄德彪的天灵盖,声音如同炸雷:“听见没?黄德彪!你这条日本人的恶狗!这些血债,你认不认?!”
黄德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瘫在地上只会磕头如捣蒜:“认…认…好汉饶命…饶命啊…都是日本人逼的…都是他们逼的…”
“放你娘的狗屁!”李云龙厉声打断,枪口狠狠戳在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日本人逼你祸害自己的乡亲?日本人逼你奸淫掳掠?日本人逼你给鬼子当狗当得这么欢实?你这条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不配活着喘气!”
他猛地转身,面向台下沸腾的人群,声音如同洪钟,响彻云霄:“乡亲们!父老兄弟姐妹们!咱们晋东南的爷们儿,骨头是硬的!脊梁是直的!
可偏偏就有黄德彪这样的败类,为了几口鬼子赏的剩饭,就忘了祖宗,卖了良心,帮着外寇来祸害自己的骨肉同胞!他们的血债,该不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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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山呼海啸般的怒吼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他们的狗命,该不该杀?!”
“杀——!!!”愤怒的声浪直冲云霄!
李云龙手臂猛地向下一劈:“好!那就用他们的狗头,祭奠死难的乡亲!祭奠抗日的英烈!
新一团代表乡亲们,代表所有被他们祸害过的人,执行判决:汉奸黄德彪及其主要帮凶,就地枪决!其余被俘伪军,经甄别教育,愿改过自新者,可予宽大;执迷不悟者,严惩不贷!”
“砰!砰!砰!砰!”
王喜奎带着神枪手班出列,四声干脆利落的枪响几乎同时炸开!黄德彪和三个罪大恶极的亲信脑袋猛地向后一仰,血花和脑浆在台子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猩红!尸体像破麻袋一样栽倒在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哭声!压抑了太久的悲愤、仇恨、屈辱,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
有人跪地痛哭,告慰亲人亡灵;有人互相拥抱,喜极而泣;更多的人则挥舞着拳头,一遍遍地高喊着:“八路军万岁!”“新一团万岁!”“杀光汉奸!赶走鬼子!”
公审大会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到晋东南的沟沟坎坎。接下来的几天,小王庄的村口比赶集还要热闹。
“长官!长官!俺要当兵!俺要给俺爹娘报仇!”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半大孩子,赤着脚跑了十几里山路,扑通一声跪在村口的哨兵面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写着血字的破布。
“俺叫石头,刘家营的!俺爹被黄鼠狼抓去挖煤,累死在黑煤窑里了!俺娘气病死了!求长官收下俺!俺能跑能跳,能吃苦!”另一个瘦高个的青年,眼窝深陷,但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俺们是赵家庄的!俺们村来了七个后生!俺们村被黄鼠狼祸害惨了!俺们要跟着李团长打鬼子!杀汉奸!”一个年长的汉子带着一群青壮,风尘仆仆,眼神坚定。
王怀宝(三营长)带着几个文书忙得脚不沾地。登记名册的桌子从一张加到三张,还是排起了长队。他一边飞快地记录着姓名、年龄、籍贯,一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投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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