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转危为安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番禺城荡开层层涟漪。“陈神医”的名头一时无两,甚至压过了本地几位名医。然而,治愈的欣慰尚未持续多久,新的阴影便悄然笼罩。
这日,陈冰在临时辟作医馆的院落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清苦,却也驱不散从门外流民聚集处飘来的、更浓重的腐败与绝望的气味。与冯府那甜腻香料掩盖下的诡异不同,这里的痛苦是赤裸而广泛的。
突然,一阵喧哗与骚动从街口传来,伴随着一种奇特的、富有韵律的吟唱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人群像被磁石吸引般涌去。陈冰蹙眉走到门边,只见几名头扎黄巾的汉子,护着一口大缸,正在施粥……不,是在施“符水”。
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手持柳枝,蘸着缸中浑浊的水,洒向跪拜的民众,口中高呼:“信太平道,饮符水,祛病消灾!心诚则灵,百毒不侵!”
陈冰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到那些面黄肌瘦、被病痛折磨的流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争先恐后地去接那浑浊的“符水”。那水是否卫生暂且不论,其中蕴含的心理暗示和对真正医疗的排斥,才是致命的。
“陈神医?”一个虚弱的老妪捧着破碗,犹豫地看着她,又看看那边狂热的场景,“他们说……喝了神水,就不用再吃苦药了……”
陈冰张了张嘴,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能说什么?说那符水不科学?在此地,“神仙”比“神医”更有市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分开人群,径直向陈冰走来。此人约莫三十许,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和煦,但那双眼睛,却沉静得像深潭,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同样头扎黄巾,气质却与那些狂热信徒迥异。
“这位便是妙手回春的陈神医吧?”来人拱手,语气温和,“在下张曼成,蒙大贤良师看重,添为神上使。”
张曼成!陈冰瞳孔微缩。苏文玉搜集的情报中提及过此人,太平道在荆扬一带的重要首领,绝非寻常角色。
“神上使有何指教?”陈冰保持警惕。
张曼成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陈冰身后简陋却整洁的医馆,以及那些正在接受艾灸或汤药治疗的病人。“神医医术高明,活人无数,令人钦佩。然,一人之力,能救几何?天下疾苦,非针石所能尽除。”
他指向门外汹涌的人潮,声音带着一种蛊惑性的力量:“百姓之苦,在病,更在心!在无道!我太平道,符水去其表,大道安其心!唯有推翻这浑浊世道,立黄天之治,方能天下太平,万民安康!”
他话锋一转,紧紧盯着陈冰:“神医身怀济世之术,何必屈居于此,汲汲于一人一病?若愿入我太平道,以神医之术,辅以我道之神力,何愁大道不成?届时,神医便是新朝的功臣,万民的救主!”
诱惑,赤裸而巨大。他看中的,不仅是陈冰的医术,更是她如今在底层民众中积累的声望。
陈冰背后渗出冷汗。她感受到了对方平和语气下的强势与野心。这不是简单的招揽,是逼她站队。科学与巫术,个体救治与暴力变革……两条路,泾渭分明。
“神上使抬爱。”陈冰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坚定,“陈冰只是一介医者,只知道病便需用药,伤便需缝合。至于天道更易,非我所能置喙。我的道,就在这银针与草药之间。”
张曼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意。“可惜了。神医可知,有时,不选,便是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对符水趋之若鹜的流民,“这世道,泥沙俱下,独善其身……难。”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融入人群,黄巾很快消失在涌动的潮流中。
院外,符水的吟唱声更加响亮。
院内,草药的气味似乎也被压制。
一种无形的、更庞大的压力,从社会与信仰的层面席卷而来。
陈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她知道,治愈一个冯公子,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正在这“苍天已死”的呐喊中,悄然酝酿。太平道,这个与仙秦同样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她。她的医术,她的选择,将被卷入一场更宏大、也更危险的洪流之中。
窒息感,不再局限于病房,而是弥漫到了整个番禺城,弥漫到了这即将崩塌的世道人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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