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数个时辰。那颗残缺的“寂灭之心”光芒黯淡了一丝,体积也似乎缩小了一圈。而陈石识海中的归墟之域,范围扩大了约莫一成,灰色雾气更加凝练,旋转也愈发稳定,散发出的寂灭气息更加纯粹、内敛。
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沉寂”效果的掌控,似乎提升了一丝。若说之前只能让一小片区域的空间乱流短暂凝滞,现在或许能让一名元婴修士的法力运转出现瞬间的迟滞。虽然依旧微弱,但确确实实是进步。
更重要的是,在对抗寂灭意念侵蚀的过程中,他那饱受创伤的灵魂,仿佛被置于最残酷的熔炉中反复锻打,虽然痛苦万分,但那源自“源头”意志的残留污染,竟被这更高级别的寂灭道则强行排斥、湮灭了不少!灵魂的负担,反而减轻了一丝!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陈石缓缓中断了能量引导,将那颗光芒黯淡不少的“寂灭之心”重新封印回盒子。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虚脱感,但那种被污秽沾染的粘滞感,却减轻了许多。
他成功了。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初步“驯服”了这颗寂灭之心,并利用其力量,反过来淬炼了自身的灵魂与归墟之域。
虽然距离彻底掌控归墟、解决自身隐患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看似可行,albeit极度危险的道路。
他挣扎着坐起,取出生机源液和星岩苔,再次开始疗伤。这一次,他感觉到药力运转顺畅了一丝,肉身裂痕的修复速度也似乎快了一分。
就在陈石于舱室内与寂灭之心艰难搏斗的同时,幽影星舟之外,那片由残骸构成的黑暗虚空中,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正是之前在酒馆中窥视陈石交易的那个灰袍人。
他悬浮在距离星舟数里外的一块巨大陨石阴影中,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几乎无法被察觉。他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穿透了虚空,落在了幽影星舟那层隐匿阵法之上,仿佛能直接看到内部正在发生的能量冲突。
“果然……在吸收寂灭之心……”灰袍人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如同金属摩擦,“如此精纯的归墟道韵……绝非寻常修士所能触及……还有那丝混沌龙威……”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动,留下几道短暂存在的、扭曲的暗影符文。符文闪烁了几下,似乎在与远方的某个存在进行着沟通。
“……目标确认……身负混沌龙魂与归墟之力……状态虚弱……正在流云星域‘破浪坉’……”
“……请求指示……是否接触……或……清除?”
片刻的沉寂后,一股冰冷、混乱、却又带着一丝贪婪的意念,跨越无尽星空,传递回来:
“监视……暂勿接触……”
“归墟……乃吾等夙敌……亦是大补……”
“待其与寂灭进一步融合……待其价值……更大……”
“必要时……可引导其……前往‘葬星原’……”
灰袍人身体微微一震,似乎对“葬星原”这个名字极为忌惮,但依旧恭敬回应:“遵命。”
暗影符文消散,灰袍人的身影也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缓缓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蛛丝般的暗影印记,却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幽影星舟那层隐匿阵法的边缘,随着星舟能量的流动微微起伏,难以察觉。
星舟内,刚刚结束一轮疗伤的陈石,眉头忽然微微一蹙。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的感觉,一闪而逝。他猛地睁开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扫过整个星舟内外,尤其是周围的虚空。
一切如常。只有破碎的星辰残骸和永恒的黑暗。
是错觉吗?还是伤势过重导致的心神不宁?
陈石无法确定。但他心中的警惕,却提升到了最高。这片名为流云星域的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获取“寂灭之心”的过程看似顺利,但谁能保证,这不是另一个更大陷阱的开始?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再次被封印的盒子,眼神复杂。
力量与风险,总是相伴而行。而他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未知。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陈石对走进来的岩烈和星瞳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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