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预料中的天旋地转并未持续太久。仿佛只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幕,周遭那令人窒息的混乱与撕扯感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窟深处的绝对寂静与冰冷。
幽影星舟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托住,缓缓停滞下来。三人透过舷窗望去,皆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里并非外界的星空,而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不知存在于何处次元空间内的……洞穴?
洞穴广阔得难以想象,穹顶高悬,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凝固了的黑暗。而洞穴的“墙壁”与“地面”,则是由无数压缩到极致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尘埃与冰晶构成,仿佛整个“尘埃之海”的核心被某种伟力强行凝聚于此,形成了这片奇异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无比冰冷的星辰能量,以及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苍凉、带着无尽威压的……龙族气息!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片星尘洞穴的中央,盘踞着一具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骸骨!
那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银灰色,骨骼晶莹如玉,却又蕴含着仿佛能压塌星空的沉重质感。其形态与陈石记忆中的星混沌龙颇为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威严,骸骨头颅仰天,似乎临终前仍在发出不甘的咆哮,空洞的眼窝中,仿佛还残留着睥睨星海的意志。仅仅是这具骸骨散发出的残留威压,就让化神境的岩烈都感到一阵心悸,体内的龙血不由自主地沸腾、臣服!
这绝非普通的星混沌龙!其生前实力,恐怕远超陈石的想象,甚至可能达到了星混沌龙族中王者级别的存在!
而在这具庞大龙骸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相对小型的、形态各异的龙骨,以及大量早已失去光泽、破损严重的龙鳞和一些奇异的、与龙族相关的器物碎片。这里,俨然是一处沉眠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星尘龙巢!一处星混沌龙族某个重要支脉的最终归宿之地!
“这里……是哪里?”岩烈声音干涩,龙族血脉深处的共鸣让他既感到敬畏,又有一丝莫名的悲怆。
星瞳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她能感受到此地残留的星辰道则无比完整且强大,远超外界。“这处空间……似乎是依托这具主龙骨和周围的星尘强行开辟并稳固下来的……好可怕的手段!”
陈石的目光,则死死地盯住了那具主龙骨骷髅的胸口位置。在那里,骨骼的交汇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与星混沌龙魂晶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的混沌星芒,正在如同心脏般,极其缓慢地搏动着!
那是……龙族本源?还是某种传承之物?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星混沌龙魂晶,以及识海中的归墟之域,都产生了强烈的反应!龙魂晶剧烈震颤,传递出渴望、亲近与一丝悲伤的复杂情绪;而归墟之域则加速旋转,对那点混沌星芒,以及这整个龙巢空间中弥漫的、万物归寂的苍凉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吸引”!
此地残留的龙族意志与星辰道则,对于他的混沌龙魂而言,是无上补品;而这片空间那永恒的寂静与冰冷,那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的“终末”氛围,对于他的归墟之域,更是绝佳的感悟与成长之地!
祸兮福所倚!那突如其来的空间通道,竟然将他们带到了这样一处不可思议的秘境!
“我们暂时安全了。”陈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此地残留的龙威与空间壁垒,足以隔绝外界绝大部分的探查。而且……这里对我等而言,或许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他示意星瞳将幽影星舟降落在距离主龙骨稍远的一片相对平坦的星尘“地面”上。星舟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三人走出星舟,近距离感受,那龙骸的威压更加惊人。银辉长老等星辉之民也被允许出来透气,他们看到这具龙骸,无不面露骇然与敬畏,纷纷躬身行礼,表达对这位远古强者的敬意。
陈石没有急于去触碰那主龙骨胸口的神秘光点。他首先围绕着这具庞大的龙骸,缓缓行走,感受着那残留的龙族意志与道韵。他体内的混沌龙魂与之共鸣,之前因强行施展归墟之壁而加剧的灵魂伤势,在这同源力量的滋养下,竟然开始缓慢地愈合,那冰冷的寂灭感也被冲淡了一丝。
他甚至能“听”到一些破碎的、来自远古的龙语低吟,诉说着辉煌、征战、以及……最终的不甘与沉寂。
走了数圈之后,他来到龙骸头颅前方,盘膝坐下。这里残留的龙威最为浓烈,对于龙魂的淬炼效果也最好。他需要先借助此地的环境,尽可能恢复状态,才能去探索那更大的机缘。
岩烈也寻了一处地方,借助此地精纯的星辰能量和龙威,淬炼自身的赤金龙元,修复内腑的暗伤。星瞳则对散落在周围的那些龙族器物碎片和铭刻在星尘“墙壁”上的古老符文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小心翼翼地研究起来,这对她理解星辰大道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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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长老则带领族人,开始探查这片空间的稳定性,并尝试利用此地的星尘材料,进一步修复和强化幽影星舟。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龙巢中悄然流逝。
陈石沉浸在深层次的入定中。混沌古经与星穹混沌鉴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汲取着此地精纯的混沌星力。星混沌龙魂晶表面的裂痕,在龙族本源气息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弥合,其光芒也渐渐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深邃。
而识海中的归墟之域,则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片空间中那永恒的寂静与终末道韵。那灰蒙蒙的雾气变得更加凝实,旋转的轨迹也愈发玄奥。他对归墟之力的掌控,在潜移默化中提升着。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归墟之力与自身的混沌龙魂之力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而非简单的交替使用。
这个过程依旧充满风险,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碰撞、磨合,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成功的融合,哪怕只有一丝,都让他对“混沌”与“寂灭”这对立统一的大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的力量本质,正在发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月,也许是数月。
陈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左眼的混沌星海更加浩瀚,右眼的寂灭深渊更加幽邃,而在那星海与深渊的交界处,隐隐多了一丝灰蒙蒙的、仿佛能调和二者的奇异流光。他的气息依旧不算强盛,甚至因为刻意收敛而显得更加平凡,但那股内蕴的、仿佛能包容万物又能令万物归寂的深邃感,却让一旁的岩烈和星瞳都感到一阵心惊。
他的伤势并未完全痊愈,灵魂与归墟之域的融合也远未完美,但状态已然稳定,并且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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