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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翊的请勿打扰气场(第2页)

末尾画了个笨拙的笑脸,嘴角歪歪扭扭的,像被人揉过的纸团——她实在不擅长画这个,平时画静物还行,画这种需要“温度”的东西,总显得手忙脚乱。

写完才发现,自己的字迹竟不知不觉染上了点他的影子:笔画清瘦,却带着股不肯弯折的倔强,连勾连的弧度都有几分相似。

她把便签纸折成小方块,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的间隙,悄悄推到江翊的椅子底下。动作太急,指尖撞到了金属椅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林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慌忙低下头假装修改速写,耳朵却像雷达似的,捕捉着前排的动静。

江翊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小方块。展开便签的动作慢得像在拆一封重要的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林溪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捏着便签的指尖泛白,显然是看到了上面的字。

他没回头,也没任何回应,只是把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塞进校服口袋,连带着翻书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后颈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棱,悄悄软了下来。

林溪松了口气,笔尖重新落在速写本上时,突然觉得刚才紧绷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她蘸了点4B铅笔的铅粉,给画里的影子添了点暖色调的反光,像给那层冰壳镀上了层薄光——其实没那么冷吧?

放学铃响时,江翊几乎是“逃”出教室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本物理竞赛书的边角;校服外套的袖子一边卷到肘部,一边还垂着;连平时会等值日生锁门时说句“再见”的习惯,今天都忘了。他脚步快得像在躲避什么,身影刚出教室门,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跑这么快?”苏晓晓正把笔记本往书包里塞,看见这一幕啧啧称奇,“看来你的便签没起作用啊,说不定还被当成了骚扰信。”

林溪摇摇头,指尖抚过速写本上那个被人用指腹轻轻划过的、浅浅的铅笔印——刚才她收拾画具时发现的,正好落在那个笨拙的笑脸旁边。“不会的。”她轻声说,心里有种莫名的笃定。

陆知行抱着篮球从门口经过,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打湿了胸前的校服。“新同学,一起走吗?”他冲林溪挥挥手,篮球在指尖转得飞快,“我刚才看见江翊往车站跑,估计是家里有急事。”

“不了,”林溪把速写本放进画具箱,金属搭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想再待一会儿,把这幅画画完。”

陆知行也不勉强,冲她做了个投篮的手势:“行,那我先走了!对了,明天体育课测50米,记得穿运动鞋,别又像上次课间操那样差点绊倒!”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只剩下林溪一个。夕阳透过西边的窗户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像被遗忘的星子。

她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望着斜前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突然觉得那层“请勿打扰”的气场其实很薄——薄得像蝉翼,一捅就破。底下藏着的,或许是和她一样的、需要小心翼翼守护的柔软。

正收拾画具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彩铅不用了,谢谢。”

林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已读”按钮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没点。她能想象出发信人此刻的样子:肯定是皱着眉,抿着唇,耳根红得像被夕阳烧透,却非要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很久才按下去。

她回了条信息:“没关系,我的彩铅随时都可以借你,有很多颜色的。”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窗外的蝉鸣突然又响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有气无力的嘶鸣,而是像被注入了活力,一阵比一阵响亮,一阵比一阵热闹,像在为某个悄悄解开的心结欢呼。

林溪把手机揣进兜里,背起画具箱走出教室。走廊里的风带着夏末特有的暖意,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经过江翊的座位时,她下意识地停了停——桌角那道细微的裂痕还在,只是昨天那个没画完的、只有半道弧线的笑脸,不知被谁补了两笔,变成了个完整的、带着点傻气的表情,像个笨拙的道歉。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翊时,苏晓晓趴在她耳边说的话:“别理他,学神对谁都冷冰冰的。”

可现在看来,那层冰冷更像是层保护壳。壳里藏着的,或许是需要慢慢焐热的温柔,是不擅长表达的关心,是和她一样,怕被伤害的小心翼翼。

就像此刻的夕阳,看似要沉入远处的教学楼,却在云层背后悄悄攒着光,等明天一早,又能把温暖洒遍整个操场。

林溪笑着加快了脚步,画具箱里的彩铅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在为这个悄悄解开冰壳的傍晚,唱一首轻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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