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宫城县石卷市的特快列车上,暖气顺着通风口弥漫,将窗外的寒意隔绝在外。
御神言靠窗而坐,乌山玄紧挨着她坐在身旁,两人中间的小桌板上,静静躺着一束白色桔梗。
早川秋则坐在她们对面,手肘搭在窗沿,指尖轻轻抵着玻璃。
三人此行的目标是扫墓——枪之恶魔已被彻底击溃,她们终于有机会,向因那场灾难逝去的亲人告别。
早川秋的父母与弟弟,在多年前枪之恶魔的突袭中丧生;御神言的父母也未能幸免于难,成为灾害统计数字中的一角;乌山玄没有需要祭拜的亲人,她只是单纯想来陪着御神言,不愿让她独自面对那些沉重的回忆。
电次和帕瓦没有同行。
地狱之行与黑暗恶魔的恐怖,给帕瓦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如今的她精神极度敏感,畏惧一切黑暗的环境,哪怕是想到口中的阴影,都会引发剧烈的恐慌,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需要电次寸步不离地照料。
乌山玄其实也未能幸免。
地狱的黑暗如同跗骨之蛆,在她心底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每到夜幕降临,便会悄悄蔓延。
她偶尔会做噩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指尖触碰到的都是粘稠温热的鲜血与冰冷滑腻的肉块,那种湿濡、黏腻又带着腥甜的触感,真实得让她浑身战栗。
直到摇曳的烛火亮起,她才看清黑暗的尽头——是御神言冰冷的尸体,双目圆睁,毫无生气。
每一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乌山玄都会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见到御神言,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深夜,她也会忍不住拨通电话,直到听筒里传来御神言温和的回应,确认对方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才能落地。
列车平稳行驶,窗外的景色渐渐被一片洁白覆盖。
早川秋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轻声感叹:“已经到下雪的季节了啊。”
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苦大仇深,眉宇间的阴霾散去了大半。亲手击败枪之恶魔,完成了积压多年的复仇,那些沉重的枷锁终于被卸下,剩下的,是对逝者的缅怀与对未来的平静期许。
御神言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的雪景上,神色平静而柔和。
突然,列车驶入一条漫长的隧道。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哐当”声格外清晰。
乌山玄的身体骤然绷紧,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身旁的御神言,脑袋埋进她的肩头,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地狱的黑暗记忆在此刻翻涌,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御神言立刻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抬手轻轻拍了拍乌山玄的后背,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身体微微倾向她,用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角落,声音轻柔得像雪花飘落:“别怕,我在。”
乌山玄埋在她肩头,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安抚,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隧道很短,不过十几秒,光明便重新涌入车厢。
乌山玄没有立刻松开手,只是稍稍抬起头,看向御神言,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惧,却多了几分安心。
御神言对她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早川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雪花依旧在飘落,覆盖着大地,也仿佛在温柔地抚慰着每个人心中的伤痕。
列车抵达车站,三人踏着积雪,步行前往城郊的墓地。
雪还在下,细密的雪花如同撕碎的棉絮,缓缓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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