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屿,王家深处一间灵气最为充沛的静室之内。
杨华盘膝坐于一个繁复的聚灵阵法中央,脸色依旧带着几分从归墟死地带回的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与坚定。在他身前,那株盛放在温玉盒中的九死还魂草翠绿欲滴,生机磅礴,与静室内氤氲的灵气交相辉映。
廖凡、王渊、王紫彤以及几位王家精通药理的长老皆在室外护法,神色凝重。服用九死还魂草,沟通生死,唤醒沉寂的本源,此过程凶险异常,稍有差池,非但不能修复道基,反而可能被那庞大的生机撑爆,或被引动的死气反噬。
“杨小友,准备好了吗?”王渊的声音透过静室禁制传来,沉稳有力,“此草药力霸道,需以自身意志为引,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功冒进。我会与诸位长老在外,以阵法辅助,稳住你周身气机。”
“有劳前辈,晚辈准备好了。”杨华沉声回应。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九死还魂草上,不再犹豫,伸手将其取出。
草药入手温润,那磅礴的生机几乎要透体而入。杨华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混沌漩涡之核,以及灵魂深处的秩序烙印,都对这株圣药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与共鸣。
他依照王渊事先告知的秘法,并未整株吞服,而是小心翼翼地摘下三片最小的草叶,将其含入口中。
草叶入口即化,并非化作津液,而是化作一股温润却无比庞大的洪流,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生机,其中更蕴含着一丝玄奥的“轮回”道韵,仿佛能沟通冥冥中的生死界限!
“嗡——!”
静室内的聚灵阵法瞬间被引动,海量的灵气疯狂涌入杨华体内,协助引导那庞大的药力。
刹那间,杨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战场!
一边是九死还魂草带来的、足以让枯木逢春的磅礴生机,疯狂地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受损的脏腑,甚至试图唤醒那沉寂的、破碎的混沌道胎灵根印记。
另一边,则是从归墟之眼侵入、尚未完全驱散的顽固死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盘踞在他的经脉窍穴深处,抗拒着生机的净化与驱逐。
生与死的力量在他体内剧烈冲突、碰撞,带来如同凌迟般的剧痛!他的皮肤表面,时而泛起翠绿的生机光华,时而笼罩上灰败的死寂之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室外,通过阵法光幕看到此景的廖凡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王紫彤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紧守心神!引导药力,沟通本源!”王渊的喝声如同暮鼓晨钟,传入杨华几乎被痛苦淹没的识海。
杨华猛地一咬舌尖,凭借秩序烙印守护住的最后一丝清明,强行运转起那独特的秩序混沌体系!
秩序为舵,混沌为舟!
灵魂深处的秩序烙印光芒大盛,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那精纯的秩序意念不再仅仅是守护,而是主动梳理、引导着体内狂暴的药力与死气,试图将它们纳入一个“平衡”的轨道。
丹田内的混沌漩涡之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它不再区分生机与死气,而是展现出其包容万物、化育混沌的本质,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口,开始同时吞噬九死还魂草的药力与那些顽固的死气!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将代表“生”的圣药与代表“死”的归墟之气同时纳入混沌,一个控制不好,便是混沌失控,身死道消!
但杨华别无选择!这是他唯一的道路!他的道,本就是秩序与混沌的平衡!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杨华体内炸开!
混沌漩涡在吞噬了生死二气后,猛地膨胀、收缩,内部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剧烈变化!那丝得自星辰古兽巢穴的混沌青莲子本源气息,此刻也仿佛被引动,如同一点火星,投入了这沸腾的混沌熔炉之中!
剧痛达到了顶点,杨华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身都仿佛要被这混沌的力量撕碎、重组!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刹那——
那一直沉寂在他丹田最深处、原本已经碎裂成无数残片、毫无光泽的混沌道胎灵根,在那蕴含“轮回”道韵的药力与混沌本源的共同刺激下,猛地颤动了一下!
一点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纯粹的混沌灵光,自那些破碎的残片中央,艰难地、顽强地亮了起来!
如同在无尽的死寂与黑暗的寒冬深处,第一颗嫩芽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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