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贾之‘功’,乃以不义之财行小善,其本质非‘功’,实为‘赎’。”
“其散财,非出于仁心,恐多为平息民怨、求心安,或为沽名钓誉。”
“乡人称善,或因得小利而忘大害,或因畏其势而虚与委蛇。此等‘善行’,根基虚浮,非真功也。”
她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将那层层伪装的“善”,剥得淋漓尽致。
最后,她落下了结论。
“论其功过,关键不在‘财’之去向,而在‘财’之来源,及其行善之动机。”
“掠夺之恶,已铸成,非事后善举可抹杀。”
“其罪,当依律惩处。”
“其‘善’,非官府应褒扬之功,乃其个人应尽之赎罪义务。”
“故,其行,断不可为后世法!”
最后一笔落下,力透纸背。
看到这里,周明德的眼中,已经满是激赏。
他不曾想过,赵栖凰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清晰严明之法度.
然而,赵栖凰给他的震撼,还远未结束。
她的笔尖稍顿,随即写下了整篇文章的点睛之笔,也是最令人惊心动魄的立论。
“若后世效仿,先巧取豪夺积累巨富,再散小财博取美名,便可功成名就、甚至逃脱罪责,岂非鼓励为恶?”
“此乃大害!”
看到这里,朱弘毅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振聋发聩!
这已然超脱了对此事本身的论述,而是在为国朝律法、为世道人心立言。
别说她只是一个女子,就是旁边的男院,也少有这般眼界、这般魄力的弟子。
赵惠心和赵栖云看不懂那些深奥的字句,但她们能看懂院长和朱弘毅的表情。
院长的欣赏,朱弘毅的震惊,让她们提心吊胆起来。
赵栖凰的论述还在继续。
“真正可为法者,当是律法严明,令巧取豪夺者无可遁形;教化昌盛,令为富者知仁知义,取之有道;财富聚散,皆循正道公义,而非依赖个人一时之‘善念’或‘赎罪’。”
最后,她落笔收尾。
“故此巨贾,其过如山,其‘功’如尘。”
“当严惩其过,其散财之举,仅可视作悔罪表现,酌情减刑,而非功绩。”
“后世当以之为戒。”
写完最后一个字,赵栖凰将狼毫笔轻轻搁在笔架上。
“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明理堂内,清晰无比。
香,刚刚燃尽。
她抬起头,迎上周明德震动的目光,神情平静,目光清澈。
“院长,我答完了。”
周明德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此卷,魁首。”
朱弘毅再不想接收赵栖凰,可那样的立论,那样的气魄,让他无法昧着良心说出一个“不”字。
赵栖云见副院长也默认了,她愤愤不平道:“院长,她明明在质疑题目,公然说题目是‘伪命题’,这分明是离经叛道,藐视书院,她凭什么是魁首?”
周明德脸上不见愠色,他温声道:“郡主不是在质疑题目,她是在解构题目背后的陷阱。”
“满堂考生,只有她一人,跳出了‘功过相抵’这个庸俗的窠臼。”
“你们都在讨论该给富商记几分功、几分过,像一群账房先生在算账。”
“只有她,看到了这种‘先恶后善’的模式一旦被认可,会对整个国朝的律法与人心造成的巨大危害。”
周明德缓步回到讲台中央,双手负于身后,感慨道:“这等见识,这等眼界,别说你们这些考生,就是我璇玑书院的先生,又有几人能及?”
话音落下,几位一同监考的老先生再也按捺不住。
其中一位快步上前,从周明德手中“抢”过了那份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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