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也叉手回了个礼,然后就见面前这老人拍去衣袍上的雪沫,复又开口。
“小娘子摘松针,可是为了洁牙?”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箱笼上的皮扣,从里头取出个青布锦囊,倒出小半把晶莹的青盐粒。
这倒省了她再去向和尚们低头的麻烦,只是萍水相逢便得人赠盐,心下不免生出几分警惕,暗自盘算着这份人情该如何还上。
桑梓望着老人掌心那捧细碎的青盐,面上虽然微微一怔,但到底还是郑重道了声谢。
“多谢老丈赠盐,老丈如何知道我摘松针是为了洁牙的?”
难道这是个大夫?
若真是大夫,她倒可请了这老丈去给祖母看看身子,那可比一杯淡盐水来的顶事。
苏管家一边将青盐倒在桑梓掌心,一边温声答道。
“老奴听我家公子讲过,松针清热燥湿,合青盐擦齿最是相宜。方才见小娘子采针的手法,便想起公子平日说的这番话。”
“原来老丈家中公子通晓医理。”
桑梓闻言只是轻轻点头,将青盐仔细包进松针里收好。
她目光扫过对方箱笼里露出的几卷书边角,心下已有了几分猜测,却也不再深问,只谢过赠盐之谊。
苏老人却只当她是来庙中赏雪的寻常香客,一面整理着被勾乱的袍袖,一面随口闲谈。
“小娘子可是随家人来寺里进香的?我家公子的别业就在寒山左近,小娘子若得空时,不妨来庄上吃盏清茶认认门。”
这就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了。
所有改日再约,听在桑梓耳中基本都等于后会无期。
她也无意叫破这层客套,只微微颔首应了声好,目送着老人蹒跚着走下山路,便径直带着盐和松针回了偏殿。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殿门,将松针和青盐先放到一边儿,转身便去照看榻上的祖母。
末了用指尖捻起青盐,再垫上松针,用指尖将松针与青盐细细揉搓。
这样不仅不怕青盐化掉,和松香糅合起来,松脂清香便渐渐散发出来,竟成了现成的松香牙膏。
桑梓一边干,一边忍不住得意地哼上一声。
这可是她自创的技能了,那公子不就知道个松针洁牙嘛,哪像我这手法揉搓出来的清香四溢?
搓完牙膏便整了一碗雪水刷了牙,桑梓这才珍之重之地舀起一匙蒸馏酒,看着酒液的成色,忍不住低头尝了小小一口。
嘶……
这酒入口如刀,刮得喉头火辣辣地烧,可那股子凛冽的醇劲儿却让她眼眶发热。
虽然直扎嗓子,但到底是她在这北宋年间头一回真真切切酿成的酒!
少女把一匙酒就这样吃尽,仰头抹了把眼角沁出的泪花,就着满口辛辣的酒气呵出一团白雾,冻红的脸上却绽开个实实在在的笑。
倘若懂行的人看她这般品酒,必要嗔上一句牛嚼牡丹——
哪有人这般仰头便灌的?
宋人品酒讲究个三品九转,先观色,再闻香,后入口,含在舌尖细细咂摸,待酒液温热了方缓缓咽下,如此方显其妙。
像桑梓这么喝酒的人,一般都得挨上一句贼配军的骂名,可这般实在的喝法,反倒衬得她在这寒冬里格外有股子活泛气儿。
冬日喝酒,自是要大口喝才痛快,暖了肚肠慰了心肠,哪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讲究!
小酒娘脸儿红扑扑的,也不知是酒气烧的,还是叫寒气激的,两下里夹攻,倒显得她眉眼间透出几分山野灵气。
冻得发红的鼻尖上还沾着几点碎雪,额发乱糟糟贴在鬓边,倒衬得整个人像雪地里冒出的一株新笋。
少女满意地咂了咂嘴,正要去冲淡盐水,却听见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老祖母竟悠悠转醒了。
她也不急着睁开眼睛,只慢悠悠地眯着,手指悄悄在褥子上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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