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老一少穿过茶肆喧闹的前堂,掀开一道打着补丁的蓝布帘子,便是一方小小的院落。
院角堆着些劈好的柴火,地上还留着扫洒后的水痕。一间低矮的披厦静静坐落在院墙边,窗纸是新糊的,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暖光。
桑梓依照吴秀娘的指点,先把钥匙顺槽平推到底,然后把门锁拧上一圈,等听到哒的一声,再手捏锁梁往上提,这才能把门打开。
真是够麻烦的,不过总算有了一处能遮风挡雨的落脚处,而且推开窗便能望见河上江帆,听得见市井喧嚣!
屋中靠墙垒着座土灶,旁边叠着三只粗陶缸,瓮口用桐油布扎得严实,临窗摆着张掉漆的柏木桌,桌腿用麻绳缠过两三道,倒是稳当得很。
这可太…合适了!
“阿婆,我们有家了。”
桑梓将祖母小心翼翼地扶到铺上坐好,转身便开始忙碌。
先把窗户支开,让带着江水气息的风吹进来;再用随身带的布巾,将桌椅灶台细细擦过一遍。
最后从行囊里拎出那半袋糙米,解开扎口的麻绳,哗啦啦全倒进那只最大的陶缸里。
一边倒,一边心里想着寒山上碰到的野橘子。
明日就挎个竹篮重上寒山,把那些无人问津的青皮野橘尽数摘来,连皮带瓤捣进米里发酵!
这口缸比寒山禅院的香炉盖可强太多了,不知能酿出怎样一番天地!
“阿梓姨姨。”
桑梓闻声转头,只见半掩的门外,探进一个小脑袋。
是个七八岁的男娃,头顶梳着俩抓髻,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江风把他一张小脸吹得红扑扑的,嵌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着里头。
正是吴秀娘那个在前堂提壶续水,机灵懂事的小儿子虎头。
“站在门外做甚?快进来。”
虎头见她亲和,便大了胆子溜进门,一双小手倒背着,模样贼忒兮兮的,进得屋来眼风先四下里一扫,瞥见那三口缸,这才扭过头来小大人一样开口。
“阿娘让我来的,说姨姨和阿婆刚安顿下,怕是缺些零碎用物。”
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竹篮,篮子里装着几样东西——
一小罐粗盐,一包用桑皮纸包着的、闻着像是酱菜的东西,还有一小捆干燥的艾草。
东西虽寻常,却正是日常过日子的必需之物。
“盐是调味辟邪的,酱菜是自家腌的,就着粥饭爽口。艾草熏熏屋子,去去潮气,夜里睡得安稳。”
虎头仰着小脸,一字一句地复述起来,童音清脆,偏又学着大人腔调,透着一股子认真的稚气。
桑梓心中又是一暖,手里接过竹篮,入手沉甸甸的,都是人情分量。
吴秀娘真是心细如发,连这些微末之处都替她们想到了。
“替我多谢你阿娘,真是太周到了。”
老太太原本在铺上歪着,此刻也支起身子,朝虎头露出个慈祥的笑模样:“好孩子,难为你跑这一趟,过来让阿婆瞧瞧。”
虎头便挪过去,就见老祖母一边把话说全,一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眼里透着对孩童的天然怜爱。
“秀娘好福气,养出这么个懂事的孩子。”
虎头被夸得小脸红红,一颗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只拿脚尖一下下蹭着地上的土,却忽地像是从哪里借来了几分胆气脆生生开口道。
“姨姨真的会变出好喝的酒吗?我阿爹以前……也最爱吃酒了。”
桑梓闻言,心下微微一叹。
想起吴秀娘起早贪黑地支应着那间茶肆,其中艰辛自不必说。难怪眼前这孩子,虽还顶着张稚气面孔,言行举止却已带了几分懂事。
“以后姨姨就在这里,等姨姨酿出了酒,第一个让虎头闻闻香不香,好不好?”
“当真?”
“当真。”
桑梓笑着伸出小指,轻轻勾住虎头那根还带着点泥印子的短指头。
“来,与姨姨拉个勾,这便是作数了,谁也不许变卦。”
她引着孩子的手轻轻晃了两晃,又将自己拇指与他翘起的大拇指郑重一按。
虎头觉得这仪式新鲜又庄重,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小胸脯儿一挺,先是用力点头,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凭证,然后又轻声开口。
“姨姨带来的那条褥子破了,就交给虎头缝吧!破的地方我会缀朵辛夷花,保证看不出针脚!”
虎头话刚说完,还不等桑梓回应,便扭身像条小泥鳅似的,哧溜一下钻出了门。
桑梓一时看着半掩着的门哑然失笑。
这小子,居然还是个捏绣花针的!《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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