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了得!
张屠夫当即去找了郑童生,想要他去写个状纸递到县衙里,好替小桑梓讨个公道。
但偏巧那郑童生前日去桑家老铺买酒,被桑大富用掺水的劣酒糊弄,争执间推搡起来闪了腰,这几日正躺在榻上哼哼唧唧起不来床。
“罢了,我这就去寻东街的王秀才,他平日也常替人写状纸贴补家用。”
“慢着慢着!”
郑老头本来还躺在床上半合着眼,一听这话急得撑起半边身子,扯着嗓子就把人叫了回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小娘子和老太太寻着,你便是要告官,也得苦主本人在堂前站着不是?”
张屠夫向来是个听劝的人,一听立刻就被说服了,连忙又火急火燎地过来找吴秀娘。
本来是想托她帮忙寻人,江口茶肆里每日人来客往,消息最是灵通,四邻八乡的闲话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结果就发现这吴娘子不声不响的,竟然早将人寻着接回来了!
“侄女自然是要将爹的门面重新撑持起来的。”
桑梓轻轻捏了捏袖中那块温热的糖饼,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张屠夫闻言连连点头,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
“既是这般,明日叔便陪你去县衙递状子!那桑大富霸占家产,天理难容!”
他本是信心满满手拿把攥,但桑梓心下却道,这事岂是递张状子便能解决的?
桑大富既敢明目张胆夺产,如今必是早已打点好了衙门关系,贸然告官不过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这北宋末期的吏治,早如黄河水般浑浊不堪了。
自章惇为相复行新法以来,党争愈烈,江南东路转运使司与江宁府衙的官员多钻营附会,早被各路关系网缠成了个铁桶。
告官?
不过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罢了。
宋朝判案,须得先经乡老调解,再递状纸,光是一纸诉状就要写明“干连人”、“证佐”若干。
桑大富既敢明目张胆夺产,必是早将里正、书手都打点妥了。
若真对簿公堂,他只需咬定侄女年幼不懂经营,伯父代为照管祖产合情合理,官府多半会判个“依亲管业”。
真要到那时候,非但酒坊要不回来,只怕连祖母都要判归伯父奉养,那才是真正将老太太送进虎口了。
少女把这道理一讲,张屠夫急得直搓手:“难道就由着他欺侮你们孤寡?”
桑梓却抿嘴一笑,素手撩开茶肆后门的蓝布帘子,朝院子里努了努嘴。
“张叔莫急,且先尝尝侄女新酿的橘酒如何?”
这个时候如何能安心吃酒?
张屠夫闻言一愣,却见桑梓已从袖中摸出个小瓶,不过拇指大小,瓶口用红绸塞得严实。
他又是一愣,这才想起刚才漕丁虽然到处查了,却碍着女子身份,没碰这丫头的身上。
好一个胆大心细的桑家小丫头!
竟在漕帮眼皮子底下藏住了宝贝!
张屠夫原本还拧着眉头忧心忡忡,此刻却莫名长了信心。
于是伸出那双平日操刀剁骨的大手,郑重其事地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接过那只青瓷小瓶。
一拔塞子,橘皮清苦混着橘肉的甜香便窜了出来,里头还藏着几分薄荷、甘草的清凉药气,活脱脱是把整个秋天的日头都收进了这拇指大的瓶里。
张屠夫是个老酒鬼,闻香那眼睛倏地便亮了起来,连额角那道疤都舒展开来,活像见了肉的饿虎。
于是仰脖便将那小瓶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心里刚觉得这酒不如她爹酿的烈,后劲儿却猛地顶了上来。
像头老熊坐胯似的夯在胸口,震得天灵盖都发了麻,肠子却渐渐热乎起来。
又扭头看到这孩子笑嘻嘻的模样,才恍然大悟是中了这小狐狸的套,不由得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连你张叔都敢算计!”
大概就是一直有这样的长辈们细心护着,才让原身从前那般不经世事,像棵长在暖房里的花,没经过风雨。
桑梓忍不住出了神,旋即又展颜一笑,抬眼时眉梢已带了几分狡黠。
“张叔既尝过侄女的酒,该信我能酿出更地道的滋味。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祖母安心将养,待我站稳脚跟——”
“这公道,咱们换个法子讨。”
“成!就依你!”张屠夫大手一挥,“不过日后若有用得着叔的地方,可不许再瞒着!”
“那是自然。”桑梓笑着应承,“往后还要仰仗张叔多多照应呢。”《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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