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样还想拿满勤?单子送不到就滚回老家种地去!废物!一个臭送外卖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尖酸刻薄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紧接着,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辩解,那个声音,正是萧然自己的。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老周身上,转移到了这个衣衫褴褛、满身狼狈的外卖员身上。
天台边缘的老周也愣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萧然。
萧然关掉录音,对着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生活就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儿。你至少,还拥有过亿万用户认可的代码。我呢?我连这辆电动车都是租的。”
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
他先是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决堤般地涌出,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释放,也有一丝被理解的释然。
萧然一步步走上前,将那个散发着奇异甜香的甜点盒递了过去。
老周颤抖着手接过,打开盒子,将里面那块雕琢着金色纹路的方糖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
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喉咙滑下,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老周眉心处,一抹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共情成功,目标情绪转化率67%,奖励‘话术灵丹×1’。”小绿又开始哼着《好运来》的副歌:“检测到‘社畜共鸣场’已成功建立,此战术具备高度可复制性,建议批量应用以提升任务效率。”
萧然却没心思理会系统的奖励。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老周在吞下那块方糖后,原本涣散的瞳孔深处,有那么一瞬间闪烁着数据流般的金色光芒。
他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了几下,那轨迹并非杂乱无章,反而像是在虚空中重构着某种精妙绝伦的算法。
他得救了,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骑着电驴赶赴第二个收件人地点的途中,萧然猛地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他低头望着手腕上那道已经融入皮肤的契约订单金纹,阳光下,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苏小暖……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拿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当你的实验品?”
远处,一座摩天大楼的阴影中,一个身着黑衣、代号夜枭的男人正透过高倍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
他手中的一支白骨短笛在指间轻轻颤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他冷漠地低语:“传说中的铃音行者……竟然沦为了金钱游戏的棋子?有意思。”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天桥底下,被称作猫叔的老人靠在桥墩上打盹。
他身旁的一只橘猫忽然睁开眼,尾巴有节奏地甩动了一下。
下一秒,盘踞在天桥附近的数十只流浪猫像是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矫健地窜入城市的各个角落阴影之中——一张看不见的信息网,再度开始运转。
萧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和不安。
无论苏小暖的目的是什么,剩下的两个目标都必须在时限内拯救。
他重新启动系统,调出第二位收件人的资料。
地址位于城市的另一头,一个以混乱和复杂着称的城中村。
就在他看向那个地名的瞬间,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天际线翻涌而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便遮蔽了最后一缕阳光。
空气变得闷热而粘稠,风中开始夹杂着潮湿的土腥味,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系统地图上,代表第二个目标的红点开始不规律地闪烁,这是目标情绪极度不稳定的警告。
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萧然拧紧了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猛地一拧电门,电驴的引擎在压抑的沉默中轰然作响,撕开沉闷的空气,载着他冲向那片愈发深沉的城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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