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雾碎片在夕阳余晖中缓缓飘散,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阴寒。魁梧玄甲卫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官道硬土上,尘土飞扬。胸甲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边缘,枯荣剑气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的灰败与翠绿交织缠绕,疯狂侵蚀着坚硬的玄铁甲胄,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滋滋”声。他试图挣扎起身,覆盖着重甲的躯体却沉重如同生根山岩,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那道剑气侵蚀带来的剧痛与虚弱。
左侧的玄甲卫匍匐在地,口鼻间溢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肺叶拉扯的嘶鸣,体内枯荣剑气与玄阴内劲的冲突如同无数钢针在经脉中攒刺。右侧玄甲卫则半跪在地,整条被苏无垢玉针锁住的右臂无力地垂着,覆盖臂甲的黑色金属上,几枚温润玉针闪烁着淡青光芒,针尾微微震颤,死死压制着关节要穴,断绝了他拔剑的可能。
空气死寂得可怕。方才狂暴的能量乱流将官道两旁夷为平地,碗口粗的杨树或断裂或连根拔起,遍地狼藉。药伯护着陈铁柱和小梅退得更远,枯瘦的脸上满是凝重与劫后余生的惊悸。苏无垢站在昏迷的陈铁头身旁,澄澈的眸光扫过战场,落在黎童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上,指尖悄然扣住数枚玉针,澄澈的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与决然交织。
黎童持剑而立,龙泉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由枯荣交替凝聚的露珠悄然滴落,渗入染血的泥土。靛青布衣沾染了尘土与几点飞溅的锈红血沫。他脸色微白,体内枯荣真气汹涌奔流,方才那一式蕴含玉魄清辉的“枯荣轮回斩”,几乎抽干了他新生的气海。丹田深处传来阵阵空乏的悸动,如同久旱的河床渴盼甘霖。然而,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沉凝的锋芒,却在疲惫中悄然蕴生。那是生死搏杀后,剑意与心神共同的淬炼。
他目光如冰,越过倒地挣扎的玄甲卫,投向远处的黑石堡方向。残阳如血,将那耸立的山崖和崖顶盘踞的狰狞堡寨涂抹成一片压抑的暗红,如同一头蛰伏在暮色中的嗜血凶兽,无声地散发着罪恶的气息。
“张大爷。”黎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低沉却清晰地传入老铁匠耳中,“带着你孙女,跟药伯先走。我们去黑石堡会会那黑心堡主。
“恩公!”陈铁柱泪水再次涌出,“那…那黑石堡是龙潭虎穴啊!堡主石霸天心狠手辣,手下爪牙无数…”
“血债,需血偿。”黎童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剑既在手,此堡当破。”他看了一眼苏无垢,“救人要紧。”
苏无垢轻轻颔首,澄澈的目光与黎童短暂交汇,无需言语,已明了彼此心意。她对药伯道:“药伯,麻烦您带张老他们先行一步,我们在前面小庙会合。请务必护其周全“。
药伯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坚定:“丫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老朽这把骨头还硬朗!黎小子,“黑石堡…”药伯走到黎童近前,浑浊的老眼望向西南群山深处那座隐约可见、如同巨兽盘踞的黑色轮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司徒雷盘踞此地二十年,将一座废弃军寨经营得铁桶一般。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更兼心狠手辣,与西南道大小官吏、绿林豪强皆有勾连。其手下‘黑煞卫’皆是亡命之徒,装备精良,尤擅合击之术。更棘手的是…传闻此人背后,有朝廷里那只‘青蝠’的影子。切莫大意”!”“青蝠?”苏无垢秀眉微蹙。
“卫国公崔胤的直属密探,号‘青蝠卫’,爪牙遍布天下,专行阴私之事,监察百官,清除异己。”药伯声音低沉,“司徒雷早年不过一介马匪,能坐大到今日,若无‘青蝠’暗中扶持,绝无可能。玉佩指引至此,只怕…这黑石堡,是青蝠布在西南的一处要紧巢穴,也是他们追索玉佩的关键所在。”说罢,将昏迷的陈铁头放到马车上,陈铁柱拉着小梅也坐上了马车。他们慢慢驾车朝着西南官道方向退去,背影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林道深处。
官道上,只剩下黎童,苏无垢与三名失去战力的玄甲卫。残余的血煞之气在秋风中呜咽飘散。
黎童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魁梧玄甲卫身上。他迈步上前,脚步落在官道硬土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对方挣扎的心跳上。龙泉剑冰冷的剑尖,点在那道深嵌玄甲、缭绕着枯荣剑气的创口之上。
“玄甲卫。”黎童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寒潭深水,“黑石堡内,还有多少同袍?堡主石霸天,身边可有高手?”
魁梧玄甲卫冰冷的眼缝死死盯着黎童,喉间发出“嗬嗬”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喘息,充满了痛苦与不甘,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另外两名玄甲卫也艰难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怨毒与一丝决绝,显然抱定了死志。
黎童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没有再问。剑尖上的枯荣之气骤然浓郁!
嗤——!如同滚油浇在冰雪之上!魁梧玄甲卫胸甲剑痕处缭绕的枯荣剑气瞬间爆发!灰败死寂与生机锐气疯狂交织、冲突!“呃啊——!”一声撕心裂肺、非人的惨嚎从他头盔下迸发出来!覆盖胸甲的玄铁如同被瞬间加速了时光侵蚀,以剑痕为中心,大片的灰败锈迹疯狂蔓延、剥落!防御被剑气彻底瓦解!鲜血混合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爆裂的伤口中汹涌喷出!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缝中的光芒迅速黯淡、熄灭,最终彻底瘫软不动,气息全无。枯荣剑气,蚀甲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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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那名被枯荣剑气侵入经脉的玄甲卫目睹首领惨死,发出绝望的嘶吼,眼中红光爆射,竟强行催动残存的玄阴内劲,如同回光返照,猛地从地上弹起,状若疯虎般扑向黎童!布满血污和枯败气息的躯体,如同投火的飞蛾!黎童手腕微转,龙泉剑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的青灰色弧光!噗!剑锋精准无比地掠过玄甲卫的脖颈!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血肉筋骨被枯荣之力瞬间撕裂、衰败的轻响!一颗覆盖着破碎头盔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重重栽倒。右侧仅存的玄甲卫目睹此景,僵直的右臂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看着黎童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他走来。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说。”一个字,如同九幽寒风。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最后的玄甲卫眼中挣扎了片刻,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忠诚。他喉咙滚动,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黑…黑石堡…玄甲…十…十人…堡顶…石霸天…贴身…青蝠…青蝠卫…”
“青蝠卫?”黎童眼神微凝。
就在此刻!嗡——!黎童腰间那块一直散发着温润暖意的青鸾玉佩,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玉佩剧烈震颤,一股带着强烈警兆的温热洪流瞬间涌入他体内!玉佩清辉闪烁,竟隐隐指向黑石堡后方,更遥远的、官道延伸而去的黑暗地平线!
黎童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渐浓的暮霭!远处的地平线上,尘土冲天!在那滚滚烟尘的最前方,三道矫健迅捷的身影,如同贴着地面疾飞的巨大青色蝙蝠,以一种超越奔马的速度,在起伏的原野上纵跃如飞,急速逼近!他们身着紧身青色劲装,外罩轻便的暗青色软甲,背负奇形短刀,脸上覆盖着遮住口鼻的蝠翼状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三人之后,尘土蔽日!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如同黑色的铁流,紧随其后!旌旗招展,虽是暮色,依旧能辨出其上狰狞的狼头图案!沉重的马蹄踏地声如同闷雷,隔着数里之遥已隐隐传来,震得脚下大地微微颤抖!杀气凝云,煞气冲天!
青蝠卫!还有大队精锐铁骑!目标,正是黑石堡方向!
最后的玄甲卫感受到黎童身上骤然爆发的凛冽杀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噗!剑光一闪!龙泉剑锋利的剑尖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枯荣剑气爆发,终结了他所有的恐惧与痛苦。黎童收剑,看都未看倒地的尸体。他最后望了一眼烟尘滚滚的远方,青蝠卫的身影在视野中迅速放大,那冰冷的蝠翼面罩仿佛已清晰可见。
没有丝毫犹豫!黎童和苏无垢脚下猛地一踏!枯荣真气灌注双腿,身形如离弦之箭,带着道淡淡的青灰色残影,不再走蜿蜒的山道,而是沿着最陡峭的崖壁,如同两道贴着山岩向上疾掠的青岩,直扑崖顶那灯火逐渐亮起的黑石堡!
速度之快,更胜从前!体内枯荣真气在生死压力下奔涌咆哮,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玉佩在怀中剧烈震颤,灼热感与警兆感如同鼓点敲击在心头,却反化作一股燃烧的战意!
翌日正午,烈日当空。黑石堡如同盘踞在险峰之巅的黑色巨兽,俯瞰着脚下蜿蜒的山道与深不见底的鹰愁涧。堡墙由巨大的黑色条石垒砌,高逾五丈,箭垛密布,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堡门是厚重的包铁巨木,紧紧关闭。堡墙上,影影绰绰可见持着劲弩、身披黑色皮甲的守卫来回巡视,目光锐利如鹰。
黎童和苏无垢如两道青烟闪入堡内。
黑石堡内地牢,昏暗的灯光摇曳着,一闪一闪的显得阴森恐怖。
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脓液,混杂着血腥、汗臭、霉烂以及排泄物的恶臭,足以让最坚韧的胃囊翻江倒海。墙壁上插着几支火把,昏黄摇曳的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却将铁栅栏的阴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妖魔。地面潮湿冰冷,铺着薄薄一层发霉的稻草,浸透了深褐色的污渍。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不成人形的囚徒,身上的破布条勉强遮体,裸露的皮肤布满脓疮、鞭痕和烙铁印,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取了灵魂的躯壳。唯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在死寂中增添着令人心悸的声响。
一个瘦弱的少年蜷缩在离栅栏稍近的草堆里,身上只有一件勉强蔽体的破烂单衣,冻得瑟瑟发抖。他脸上沾满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微光。手脚皆被沉重的生铁镣铐锁住,磨破了脆弱的皮肤,暗红的血痂与污垢混合在一起。
哗啦!牢房外沉重的铁链滑动声响起,伴随着粗暴的咒骂。“妈的,又死了一个?!晦气!拖出去喂狗!”狱卒骂骂咧咧地打开隔壁牢门的铁锁,粗鲁地将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拖了出去,在地面留下一道暗红的拖痕。
少年打了个寒颤,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眼神中掠过一丝恐惧,但随即又被倔强取代。他咬着干裂的下唇,默默承受着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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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别看了,下一个…嘿嘿,说不定就轮到你了。”一个沙哑如同破锣的声音从对面牢房传来。说话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胡茬的汉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容带着一种残忍的麻木:“进了这黑石头堡的黑狱,骨头再硬,也熬不过石阎王爷的手段…早点闭上眼,还能少受点罪…”
少年猛地抬起头,脏污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声音虽弱却清晰:“我爹…是被冤枉的!石霸天强占我家田产不成,就诬陷我爹通匪!我爹不认,就被他们生生打死在公堂上!我要活着!我要出去!我要杀了石霸天,为我爹报仇!”少年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血丝的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报仇?”断腿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干涩的咳嗽,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就凭你?手无寸铁,镣铐加身?小子,省省力气吧。这黑狱就是石霸天的地盘,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像你这样的热血小子,老子见得多了,最后不都变成墙角那堆烂肉…”
少年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他没有再反驳,只是将仇恨的目光投向牢房外那幽暗的甬道尽头,仿佛要穿透这厚厚的石壁,看到外面沉沉的夜空和那高踞崖顶的罪恶堡垒。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爹,您在天上看着…孩儿定要石霸天血债血偿…
崖顶,黑石堡主楼。
此地与黑狱的绝望地狱判若云泥。
巨大的厅堂灯火通明,数十盏牛油巨烛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以巨大的青条石砌成,打磨光滑,悬挂着猛虎下山、雄鹰搏兔的巨幅壁画,透着一股粗犷凶悍的气息。正中铺着厚厚的斑斓虎皮地毯,踩上去松软无声。两侧是两排披着锦缎坐垫的太师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气与一种名贵香料混合的气息,冲淡了山崖高处应有的凛冽寒风。
厅堂上首,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沉木雕成的虎头交椅巍峨如山。椅上端坐一人,如同一座肉山。
石霸天。
他年约五旬,身形极其魁梧庞大,坐在那里几乎要将那巨大的交椅填满。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侧眉骨斜劈而下,划过脸颊,直到嘴角,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盘踞在脸上。铜铃般的眼睛凶光闪烁,开合间精芒四射,显示出极高的内功修为。粗壮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碧玉扳指,正端着一个黄金酒爵,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猩红的西域葡萄美酒。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袍包裹着他庞大的身躯,腰间束着一条镶嵌各色宝石的玉带,更显其威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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