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捋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夫人有所不知,这天花最易反复。前些日子京兆府特意嘱咐,要严查此类病患,以免疾病扩散。
言玉瑾突然拽了拽母亲的衣袖:娘,这位大夫伯伯为什么手在发抖啊?
孩童清亮的声音让医官顿时涨红了脸。
“夫人若是不信,老夫可让其他医官过来会诊。”医官说道。
“不必了。”苏奕晴眸光一凛,从袖中取出块碎银放在桌上:劳烦大夫写个诊断文书,我们这就去济世堂再瞧瞧。
济世堂?医官脸色骤变,既来了官署,岂有再去民间医馆的道理?来人——
门外立刻闯进两个差役。
苏奕晴不退反进,突然抓起医官的手腕:大夫方才诊脉时,可曾发现我儿脉象有何异常?
医官猝不及防被她扣住脉门,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邪热未清……
荒谬!苏奕晴冷笑,我儿脉象平稳有力,分明是康健之兆。倒是大夫您,脉弦数而促,怕是肝火太旺——莫非是收了不该收的银子,心虚所致?
差役们闻言迟疑地停住脚步。
医官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忽听门外传来清朗的声音:这位夫人稍安勿燥。
只见一位青衫老者负手而入,胸前悬着济世堂的木牌。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那个驾车的侍卫——正是方才苏奕晴支走的。
老者瞥了眼医官:老夫正要前来与府尹大人商议邻县疫病防治之事。正巧来了两个天花病人,且让老夫看看,就当是会诊了吧?
医官额头沁出冷汗。
济世堂的宋大夫是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御医,在杏林声望极高。
他强撑着翻开医案:宋大夫请——下官也是为百姓安危着想……
宋老大夫仔细把了脉,又查验过母子二人身上的痂痕,突然用银针挑开言玉瑾臂上一块结痂。
孩子吃痛却咬着唇不哭,只把小手攥成拳头。
痂下新肤红润有泽。宋大夫举起银针给众人看,若是未愈,当有脓血渗出。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医官:同僚行医多年,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门外渐渐聚拢其他几位大夫,闻言议论纷纷。
医官在窃窃私语中面如土色,突然扑通跪下:是下官学艺不精……
苏奕晴却拦住要发作的宋大夫,温声道:天花凶险,大夫谨慎些也是应当。只是……
她话锋一转,若有人借行医之名却要行害人敛财之实,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
那医官冷汗汵汵。
宋大夫捋须颔首,当即为母子写下诊断文书。
那侍卫见了,果然松了一口气,驾车回去的时候,全身心都松快了不少。
又问了二人得天花的原由,以及此后医治的情况。
苏奕晴都一一如实说了。
听到她说儿子是因接触了府里姨娘送来的衣物时,宋大夫脸上现出一抹同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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