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峰在一阵剧烈的刺痛中恢复了些许意识。
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费尽力气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朦胧的、带着些许湿意的雾气,以及上方粗糙不平的岩石顶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青草、泥土和某种不知名花香的气息,最重要的是——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天地灵气,正丝丝缕缕地自主渗入他干涸撕裂的经脉,缓解着那焚心蚀骨的剧痛。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浮现在依旧混沌的脑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不足丈许宽的浅窄石洞入口处,身下是干燥的苔藓和枯草,似乎是被人匆忙铺垫而成。洞口被几丛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只透入些许天光和湿润的空气。
洞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丹田和眉心识海,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又像是布满了裂纹的瓷器,稍一用力就会彻底崩碎。
内视之下,情况糟糕得无以复加。
经脉多处断裂、萎缩,灵力运转完全停滞;丹田气海萎缩近半,基台上裂纹密布,那滴象征筑基后期、原本璀璨夺目的液态真元此刻黯淡无光,几乎溃散;识海更是枯竭,神识之力十不存一,连离体探查都做不到。
更严重的是道基之伤,那是燃烧精血和神魂强行催动空间碎片带来的反噬,绝非寻常丹药和短时间内能够恢复。修为赫然从筑基七层巅峰,直接跌落到了筑基六层初期,而且境界极其不稳,大有继续跌落的趋势!
惨重的代价。
林峰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但很快,这点苦涩就被坚毅所取代。
能从那假丹境强者和两名筑基九层巅峰的围攻下,在那种绝境中挣得一线生机,活下来,已经是侥天之幸!
他深吸着洞外涌入的、蕴含着精纯灵气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稳住伤势,阻止修为继续跌落。
他尝试运转《坤元蕴灵诀》,功法运行得异常艰涩缓慢,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好在并非全无效果。此地远超黑石镇的浓郁灵气,成了他最好的滋养。丝丝缕缕的灵气被艰难炼化,融入几乎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的甘霖,缓慢地滋润着那濒临崩溃的肉身和神魂。
同时,他也感觉到手中依旧紧紧握着的那截焦黑断剑,以及怀中那枚已经彻底失去光泽、裂纹加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暗红空间碎片。
断剑入手冰凉,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父母当年在此地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断剑为何会成为幽冥教口中的“钥匙”?
还有,这里究竟是何处?空气中的灵气浓度,几乎堪比他在人界时一些中小宗门的山门所在了。这在灵气相对贵乏的灵界底层区域,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洞外雨声中,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小心翼翼地朝着石洞靠近。
有人!
林峰瞬间警惕起来,强行压下所有不适,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地盯向被藤蔓遮掩的洞口,体内残存的微弱灵力暗自提起。
是敌是友?是此地的主人,还是幽冥教的追兵?
藤蔓被一只略显苍白瘦弱的小手轻轻拨开,一个身影猫着腰钻了进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简陋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粗布麻衣,已经被洞外的细雨打湿。少年身材瘦小,面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澈明亮,透着几分机灵和与年龄不符的谨慎。
他怀里抱着几颗看起来刚刚采摘的、还带着泥土的暗红色块茎,散发出微弱的土灵气。
少年钻进山洞,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林峰躺卧处,正好对上了林峰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眸。
“啊!”
少年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怀里的块茎差点掉在地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背嵴抵在了洞壁上,紧张地看着林峰,结结巴巴地道:“你…你醒了?”
林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实质,带给那少年极大的压力。
这少年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波动,只是个凡人。但其气血似乎比普通凡人又稍强一些,而且能在此地灵气浓郁之处生存,显得有些异常。
见林峰不语,少年似乎更加紧张,咽了口唾沫,举起手中的块茎,小声解释道:“我…我没有恶意。我叫石豆,是山下小溪村的。前天傍晚下雨时,我进山想挖点赤薯,避雨发现了这个山洞,然后…然后就看见你躺在这里,浑身是血,怎么叫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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