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璟抬起眼,再次看向他。这一次,她的目光清明了许多,那层疏离感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的视线掠过他难掩倦色的脸,掠过他微皱的眉头,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带着一丝压抑弧度的薄唇上。
“你看起来,”她轻轻开口,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能穿透一切伪装的洞察力,“比我还累。”
封决怔住了。所有强撑起来的坚强,所有面对外界压力时的冷硬,在她这句平淡的关怀面前,仿佛瞬间土崩瓦解。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疲惫、以及独自支撑的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可能流露出的脆弱。
“……外面有些麻烦。”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
璃璟安静地看着他侧脸上紧绷的线条,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她没有追问是什么麻烦,似乎对那些并不关心。她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的力量,只为你和你守护的这个世界所用。”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而坚定地迎上他骤然转回来的、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视线。
“所以,不用担心军部,不用担心那些……虫子。”
“我归你管。”
“我归你管。”
这五个字,清晰,平静,却如同五道无声的惊雷,接连劈落在封决的心湖,炸起了滔天巨浪!
她归他管?
不是帝国,不是军部,不是任何势力。
只是他,封决。
这是一种承诺,一种超越了交易、甚至超越了合作的、近乎绝对的归属与信任。她将她那神明般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她的“使用权”,完全地、彻底地,交托到了他的手上!
巨大的冲击让封决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死死地盯着璃璟,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玩笑、试探或者算计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坦然的、如同星海般深邃的平静。
她不是在说笑。
她是认真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责任感,如同整个星系的重量,轰然压在了他的肩头。但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也随着这责任感的降临,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与疲惫。
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拥有了……一张足以颠覆一切的、只属于他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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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底牌。
是她。
封决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看着她,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所有的震惊、挣扎、犹豫,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无比清晰的、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坚定。
他向前一步,在床边单膝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坐着的她平行。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臣服般的郑重。
他抬起手,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微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厚,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却在此刻,用尽了毕生所有的温柔。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却重若千钧。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山盟海誓。
只有一个字,一个承诺,一个男人对交付给他全部信任的女人的,最沉重的回应。
璃璟低头,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又抬起眼,看了看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那层残留的疏离感,似乎彻底消散了。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力道很轻,却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嗯。”她也只回了一个字。
然后,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微微打了个小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身子向后靠了靠,重新滑入了柔软的枕头里。
“我还有点困,”她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外面……交给你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外界,呼吸很快再次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封决依旧保持着单膝蹲地的姿势,紧紧握着她的手,久久没有动弹。
窗外,帝国的星域依旧暗流汹涌,军部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未来的道路布满荆棘与未知。
但此刻,在这间绝对安全的休息室内,封决的心中,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因为,她归他管。
而他,将用尽一切,守护这份沉重而珍贵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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