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气…”林晚的眼泪瞬间决堤,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滚落。她看着林战这如同焦炭般的残躯,看着这为了阻止灭世而付出一切的背影,巨大的悲伤和劫后余生的茫然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
“咳咳…”一声轻微的咳嗽在死寂中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林晚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远处一片扭曲的金属废墟中,一只覆盖着白色研究服碎片、皮肤却呈现出诡异金属光泽的手臂,猛地伸了出来!紧接着,博士的上半身艰难地从废墟中撑起!
他完美无瑕的脸庞此刻布满了焦黑的裂痕,如同破碎后又勉强拼凑的瓷器。左半边脸的血肉消失,露出下面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合金骨骼和精密的电子元件。右眼依旧深邃,却充满了怨毒、疯狂和难以置信!他腰部以下被沉重的合金梁柱死死压住,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遭受了重创,但并未完全死去!
“嗬…嗬嗬…”博士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倒地的林战,“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以蝼蚁之躯…竟能伤我至此…甚至…重创了‘祂’的意志投影…”
他的目光扫过林战残破的身躯,又看向林晚,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扭曲、非人的笑容:“但是…你们…阻止不了…进化…阻止不了…虚空…”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仅存的右眼中,那深邃的光芒却在疯狂闪烁、压缩!
“小心!”林晚心中警兆狂鸣!
“嗡——!”
博士那颗仅存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机械义眼,猛地脱离了他的眼眶,化作一道快如闪电的幽蓝流光,并非攻击林战或林晚,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钻入了容器底部流淌出的、残留着微弱活性的幽蓝“源质”液体之中!
“我…会…回来…”
博士残破的身体发出一声最后的、充满诅咒的低语,然后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垂下。
那钻入“源质”液体的机械义眼,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圈微弱的涟漪,很快也平息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林晚的心,却沉入了冰窟。博士…还没死透!他的意识…融入了蚀能“源质”!
“轰隆隆…”
头顶传来沉闷的巨响和岩石崩塌的声音。整个研究所的结构在刚才的终极碰撞下已到了极限,开始大规模坍塌!
“必须离开这里!”林晚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悲伤,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林战,又看了一眼容器底部那被炽白锁链缠绕、暂时平静的黑暗旋涡。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林战沉重的身体背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从破碎的通道口传来。
“林战!林晚!”
是苏墨离!
她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地耷拉着,用一柄断剑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也是强弩之末。她在吴震自爆的冲击下侥幸未死,感应到研究所方向灭世意志的消退和恐怖爆炸,不顾一切地拖着伤体赶了过来。
当她冲进这片核心废墟,看到那巨大的、破裂的蚀能容器,看到容器底部被炽白锁链缠绕的旋涡,看到博士残破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如同焦炭般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林战身上时…
“不——!”苏墨离发出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悲鸣!断剑脱手掉落,她踉跄着扑到林战身边,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加重他的伤势,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林战焦黑的脸颊上。
“他…他还活着!”林晚带着哭腔喊道,“快!这里要塌了!”
苏墨离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绝境中最后的希望光芒!她一把扯下自己残破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将林战焦黑残破的身体包裹住,然后对林晚低吼:“帮我!抬他的腿!”
两个伤痕累累的女人,用尽最后的力量,艰难地抬起林战沉重的残躯,一步一踉跄,在崩塌的岩石和坠落的金属构件中,朝着尚未完全堵塞的通道出口,亡命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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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巨大的蚀能容器在塌陷的穹顶重压下,发出最后的呻吟,轰然碎裂!更多的幽蓝液体混合着碎石倾泻而下,淹没了博士的残骸,也淹没了那片曾经囚禁着灭世意志的深渊。
当她们终于冲出地下入口,沐浴在旧港工业区那带着铁锈味的、灰蒙蒙的晨光中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如同大地哀鸣般的彻底崩塌声!整个深蓝研究所连同那片区域的地面,彻底沉入了地底深处,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缕缕蓝烟的焦黑深坑,如同大地上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疤。
新港市的天空,阴云密布,但一缕微弱却真实的晨光,顽强地刺破了云层,洒落在三个相互搀扶、伤痕累累的身影上。
苏墨离和林晚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苏墨离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如同焦炭般的林战,泪水无声地流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战体内那狂暴的力量已经消散,修为尽失,经脉寸断,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但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下,在他丹田最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融合了战神意志的炽热、蚀能淬炼的冰冷、古卷玄奥的包容、老马雷霆印记的刚猛、以及“镇海盘”守护意志的清凉…种种力量,形成了一颗微小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种子”,正在寂静中,缓缓地、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游离的元气和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蚀能气息,进行着缓慢而坚定的涅盘。
希望未绝,余烬尚燃。
精武门的烽火暂时熄灭,深蓝的灾祸被强行遏制。
但博士的诅咒犹在耳畔,蚀能的阴影并未根除。
破晓的微光已然降临,而更加漫长的黑夜与更广阔的风暴,依旧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
(第四卷:蚀能之秘,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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