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那句“现在是王朝初期,陛下更可以说是开国皇帝,手里的刀把子还够硬……”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在场所有士绅阶层代表的心中,也血淋淋地剖开了权力运行的残酷现实!
是啊,现在是大唐贞观年间,李世民是马上得天下的开国雄主,麾下猛将如云,精兵悍卒皆听号令,皇权威重,说一不二。这个时候,他若真铁了心要推行某项政策,哪怕阻力再大,凭借其开国积累的威望和牢牢掌握的军权,确实有强行推动的可能!
可若是到了王朝中后期呢?皇权旁落,官僚体系盘根错节,利益集团尾大不掉,皇帝想动谁的蛋糕都可能引来激烈的反弹,甚至政令不出长安!到那时再想推行这种根本性的改革?确实如同林昊所说——“想屁吃”!
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权力逻辑,让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看向林昊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一丝恐惧!这家伙,不仅看得透,而且手段狠,直接把最残酷的选项和最紧迫的时间窗口摆在了桌面上,逼着他们做选择!这简直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就连一向对林昊颇有好感,觉得他“够意思”、“有本事”的程咬金,此刻也气得吹胡子瞪眼,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嘎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揪住林昊的衣领吼一句:“你小子是不是非要逼得俺们这些老兄弟没活路才甘心?!”
尉迟恭也是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们跟着李世民打天下,不就是图个封妻荫子、世代富贵吗?这林昊一上来就要动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还要提醒陛下趁着手里的刀快赶紧动手?这也太毒了!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因为林昊这句大实话,变得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林昊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这些既得利益者逼到了墙角,但他更知道,不打破他们的幻想,改革就永远只能是空谈。他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
“当然了,我说的急,也不急在这一两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一两年,可以开始做准备。”
“准备?何种准备?”李世民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他知道,林昊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谓的准备,就是——重新丈量全国田亩!”林昊一字一顿地说道,“摸清家底,弄清楚天下到底有多少田,这些田都在谁的名下,是否合法,有无隐漏!这是推行‘摊丁入亩’的基础!没有准确的田亩数据,一切改革都是空中楼阁!”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接口道:“此事……做起来,阻力定然极大!各地世家豪强,谁家没有隐匿田亩?重新清丈,等于直接去掏他们的心窝子!他们岂会坐以待毙?”
“何止是阻力大!”长孙无忌脸色凝重地补充,“那些盘踞地方的世家门阀,尤其是山东、江南的一些大族,族中丁口众多,往往还蓄养着不少僮仆、部曲,形同私兵!若朝廷强行清丈,他们狗急跳墙,真的聚众对抗起来,地方官府恐难弹压,届时烽烟四起,岂不天下大乱?!”
这正是李世民最担心的地方。改革需要武力作为后盾,但若因此引发大规模的地方叛乱,即便最终能够平定,大唐也必将元气大伤,这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
就在这沉重的忧虑笼罩众人心头之时,林昊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心悸的、混合着自信与冷酷的弧度。
“所以,”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我打算……给陛下提供一件大杀器。”
“大杀器?!”李世民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坐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三个字牢牢吸引!他心知林昊来自后世,见识过远超这个时代的伟力,他口中的“大杀器”,绝非寻常刀剑弓弩可比!
“何等大杀器?!”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颤抖。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也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林昊,连之前的愤怒和不满都暂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压了下去。
在所有人聚焦的目光中,只见林昊脸上泛出那种惊人恐怖的狰狞,那是一种将毁灭性力量握于手中的表情,他目光如炬,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改变战争形态的烈焰与轰鸣。
然后,两个石破天惊、足以撼动整个时代的字眼,如同惊雷般,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火——药。”
!!!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硫磺与硝石的气息,瞬间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虽然此时的中国,炼丹术士们可能已经模糊地接触到硝石、硫磺等物的一些特性,但“火药”作为一个成熟、可控、并能用于军事的恐怖概念,对于贞观初年的君臣而言,依旧是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存在!
李世民霍然起身,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好奇、强烈渴望以及一丝本能敬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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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此乃何物?!竟能当得‘大杀器’之称?!”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沙哑。林昊迎着李世民那灼热的目光,知道历史的齿轮,即将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而转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未来平定叛乱、威慑四方的战场上,那由大唐军队释放出的、如同雷霆震怒般的毁灭力量……真正的变革,不仅在于制度,更在于力量!而火药,将是李世民推行他那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时,最坚实、最恐怖的后盾!也是林昊在这大唐乱局中,为自己和这个时代,投下的最重的一枚筹码!就在“火药”二字带来的震撼与肃杀气氛尚未完全消散,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还沉浸在林昊那“掘根”政策带来的愤懑与对未知“大杀器”的惊惧中时,林昊却忽然像是变脸一样,收敛了脸上那令人心悸的狰狞。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辜”和“诚恳”的表情,目光平和地扫过程咬金、尉迟恭,最后落在脸色最是复杂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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