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7月初,西安的仲夏裹挟着燥热扑面而来。北方交大校园里,香樟树枝叶浓密如盖,藏在叶间的蝉鸣此起彼伏,织就出盛夏独有的喧嚣。作为春季招生的大二学生,秦宇轩和同学们正站在学期末的关口,教学楼门口的期末考试倒计时牌上,鲜红的数字日渐缩减,将无形的紧张悄悄弥漫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3号楼302宿舍的窗户敞得大开,却难有凉风入户。秦宇轩端坐桌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面前摊开的《机械原理》习题集上,草稿纸被齿轮传动参数演算的痕迹填得满满当当。一旁的马志强架着眼镜,鼻尖几乎要贴在《高等数学》课本上,时不时抬手用手帕擦拭镜片上的水汽;张海峰斜靠在床沿,手里攥着政治经济学笔记,口中念念有词:“改革开放的核心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轩子,这道动力学题的约束反力咋求?”王建军拿着笔记本凑过来,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秦宇轩放下笔,指尖点向题目中的受力图:“得先明确研究对象,把主动力和约束反力画全,再用动静法列方程——林老师上周的辅导课特意强调过这个考点。”两人低声探讨时,阿布正偷偷往嘴里塞杏干,被李想轻轻拍了下手背:“别偷懒,后天就考英语了,对话范文背熟没?”阿布吐了吐舌头,赶紧抓起英语课本,小声念起了“校园生活”主题的对话片段。
这段时间,秦宇轩特意跟徐老板商量好,每天只在傍晚去“徐记家常菜”帮两小时忙,其余时间全扑在复习上。徐老板在电话里笑得爽朗:“轩子,安心备考!店里有我和帮工盯着,你考出好成绩比啥都强。”挂了电话,秦宇轩望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的劲头更足了——这学期既要兼顾店里的活计,又得吃透专业课,如今到了收尾的关键时候,绝不能松劲。
宿舍的学习氛围一日浓过一日。每天天刚蒙蒙亮,大家就陆续起身,洗漱完毕便直奔图书馆,去晚了连靠窗的好位置都抢不到;中午回宿舍,就着馒头咸菜匆匆扒几口饭,放下碗筷又埋首书堆;待到晚上宿舍熄灯,楼道的路灯下仍站着不少挑灯复习的学生,秦宇轩和马志强也常捧着习题册,借着昏黄的灯光琢磨难题。赵伟把从银川带来的枸杞泡成凉茶,挨个分给舍友:“喝这个败败火,天天闷在屋里复习,可别中暑了。”
平淡的复习时光里,也藏着几分轻松的盼头。一天晚上,复习累了的几人凑在一块儿,聊起考完试的计划。“等考完,我立马回新疆吃手抓饭!我妈肯定早给我炖好了羊肉汤。”阿布舔了舔嘴唇,眼里满是向往。李想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就知道吃!我打算去西安城里的书店淘几本机械设计的参考书。”秦宇轩笑着接话:“我先去店里帮徐老板盯几天生意,然后回兴县——我爸说家里麦子熟了,正好能搭把手收麦。”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走进考场时,秦宇轩深吸一口气,望着试卷上熟悉的题型,此前复习的点滴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里渐渐踏实下来。英语考试的作文题是“我的新学期计划”,他提笔就想起和舍友们一起定下的学习公约;《机械原理》的最后一道综合题,正是他和马志强熬了两个晚上才吃透的难点,笔尖在纸上流畅游走,解题步骤一气呵成。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考场里瞬间响起一片书本合拢的声响。302宿舍的兄弟们抱着试卷袋冲出教学楼,夏日的阳光洒在身上,虽带着燥热,却掩不住卸下重担的轻松——大二上学期的学习生活,在这场仲夏的考试中画上了圆满的句点,而关于暑假的鲜活期待,正随着阵阵蝉鸣一点点升温、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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