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那碗肉沫茄条盖饭。
可真是香啊。
他犹豫了一会,便重重点头,“夫人放心,此事我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对旁人透露半个字,往后您就是大理寺的普通厨役。”
沈风禾含泪点点头,“多谢吏君体谅,您真是好心人!”
登记妥当后,小吏取来一枚桃木腰牌,上面用篆字刻着“沈风禾”三字,还烙了大理寺的印记。
走出登记房时,阳光正好。
沈风禾抬手将腰牌对着光瞧了一会,再美滋滋系在腰间。
她深深吸了口气,雪后气息清冽甘甜,红梅暗香。
走在廊下时,还见一人提着食盒,神色匆匆地奔登记房而去,口中念念有词,“力哥,喝羊汤吗,大补之汤,一般人我不给喝的!”
沈风禾哼着调子回陆府,还没等门口仆从禀报两句,就听见前厅方向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陆母满面喜色地迎了出来,老远就扬声道:“阿禾,可算回来了,阿母都等你大半天了!”
沈风禾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抬手将腰间的桃木腰牌解下来,献宝似的递到陆母眼前,“母亲,您瞧。”
陆母凑近一看,惊喜回:“哎唷当真进去了,阿母还说要托人给你通个气,你偏说要自己试试,我家阿禾果然有能耐。”
她拉着沈风禾的手,“手真凉,快进屋里暖和,阿母给你备了乳茶,吐蕃那儿传来的吃法,滋味可妙了。”
陆母爱喝牛乳,也喜食一些乳制点心,每每都要打发人去西市采买。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前厅,屋内燃着银丝炭,暖意融融。
桌案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仆妇正站在一旁忙碌。
她将烘烤过的茶饼用茶臼碾碎,过筛投入煮沸的砂锅中。
待茶汤初沸,加入红枣、少许花椒与桂皮,撒盐调味,舀出一勺。待二沸之时,将旧茶倒入,用茶筅快速搅动。
茶汤泛起细密的沫饽,白如积雪,浮在茶汤表面,此刻再舀入乳酥漂在其上。茶香、乳香混着枣香、香料的辛香,在屋内蔓延。
仆妇将煮好的乳茶舀入茶盏,递到沈风禾面前:“少夫人,乳茶刚煮好,趁热喝吧。”
乳茶入口先是乳酥的绵密,像化开的雪团滑过舌尖,茶末清冽回甘,红枣清甜丝丝入喉。
盐的咸鲜衬得乳香更浓,花椒与桂皮的辛香极淡,只在有一抹温润的余韵,沫饽也细腻如云絮。
整碗茶热而不燥,鲜醇绵长。
沈风禾陪着陆母喝了温热的乳茶,又尝了两块枣泥点心,听她絮絮叨叨说着陆瑾儿时趣事。
她时不时插两句嘴,屋里笑声不断。
待日头西斜,陆母笑着叮嘱:“阿禾嫁过来身子还娇,先回院里歇着,晚些阿母让人给你送爱吃的小菜,可不能偷偷再跑进小厨房了,叫人以为咱们少卿府没吃食。”
沈风禾应着,轻快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屋内暖炉燃得正旺,她卸了外衫,将两支簪子妥协放在妆台前,稍作洗漱后躺在铺着厚褥的拔步床上。她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都松快,不多时便靠在枕上眯了眯眼。
黄昏时节,陆瑾踏入陆府,刚换下幞头,就被陆母叫到跟前。
陆母环着双臂,一脸催促,“新婚燕尔的,快去瞧瞧你的新妇。”
陆瑾颔首:“儿谨记母亲教诲。”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快步往新房走去。
日落西斜,陆瑾抬手按了按额角,脑袋也跟着晃了晃。正要推开房门时又猛然收回手,眸色沉沉地看了房门片刻后转身往书房去了。
夜色渐深,书房僻静。
榻上的陆瑾忽然睁开眼,取而代之的是桀骜锐利的眼神,他看向自己手腕。
一副玄铁锁链束缚住了他。
“啧。”
他低嗤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进去?你似是有些奇怪啊。”
新房内,沈风禾辗转了片刻,见窗外月色已浓,屋内依旧只有她一人,便知陆瑾今夜怕是又不会来了。
是不喜她呢,还是真如婉娘所说......
罢了,她可不管这些。
她索性舒展四肢,四仰八叉地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手臂摊开,腿脚伸直。
好大一张床,够她滚两圈。
明日她就要去大理寺上值。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俸禄拿。
好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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