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金龙于孝文帝太和八年(公元484年)去世,朝廷追授他为大将军、羽真、司空公、冀州刺史,谥号康王。”赵导的声音继续传来,“他去世后被葬在山西省大同市东南的石家寨村,直到1965年,这座夫妇合葬墓才被发掘。”
“这石家寨在哪里?我们现在能去那里看看吗?”梦瑶放下手机追问。
“司马金龙夫妇合葬墓位于山西省大同市东南约65公里的石家寨村西南方,”赵导耐心回应,“距离市区确实有段距离。”
“65公里呢,这么远?为什么要葬到这里呀?”啸风跟着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得留给考古人员去考证,”赵导笑了笑,“1965年当地村民打井时偶然发现了这座墓,文物部门随即展开抢救性发掘,1966年基本结束发掘工作。这座墓是大型砖砌多室墓,坐北朝南,由前室、后室和耳室组成,南北总长达45.6米。三个墓室都有甬道相通,平面都是正方形,四壁略向外弧,上部逐渐内收,形成四角攒尖顶。”
“墓里都有什么宝贝呀?”梦瑶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追着问道。
赵导清了清嗓子,语速平稳地细数:“司马金龙夫妇墓里的出土文物很丰富,光墓志就有3方——两方是司马金龙本人的,还有一方是他第一夫人钦文姬辰的墓铭。各类文物加起来大概450件,核心是一大批釉陶俑群:有镇墓兽、镇墓武士俑镇宅护墓;还有那规模宏大的出行仪仗俑阵,导骑俑、骑马仪仗俑、甲骑具装俑,再加上侍从俑、甲胄步卒俑,摆开就是一幅古代出行图景。除此之外,男女侍俑、女乐俑、胡俑、庖厨俑、牵驼俑,还有马、骆驼、猪狗牛羊鸡这些动物模型,把生活场景复刻得活灵活现。”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除了陶俑,还有不少稀罕物:那漆画屏风、石雕柱座、石雕棺床,还有青瓷唾盂、铁马镫、灰陶罐、釉陶壶,甚至石砚、石灯、珠饰,连彩绘木车、木雕兽头都有,件件都是能还原当时生活的实物证据。”
“哇,这陪葬品比冯太后墓里可多多了!”梦瑶听完忍不住感叹。
旁边的宇辰接过话头:“主要是冯太后的墓遭过盗,不少文物都流失了,不然肯定更震撼。”
“咱们现在重点说说司马金龙墓表与墓铭。”导游赵导抬手示意展柜内的文物,“这两件都是魏孝文帝太和八年(公元484年)的书刻珍品——《司马金龙墓表》呈碑形,带篆额,高四十九厘米、宽四十五厘米,铭文十行、每行七字,共六十六字,字径达四厘米。”
话音刚落,一旁手盘美玉、气度风流的中年男子便随口诵出:“碑石字迹至今完好如初,铭文是:‘维大代太和八年,岁在甲子十一月庚午朔,十六日乙酉,代故河内郡温县肥乡孝敬里、使持节侍中、镇西大将军、吏部尚书、羽真、司空、冀州刺史、琅琊康王司马金龙之铭。’”
“温兄果然好记性!”身旁女子笑着赞叹。
“墓表放于墓道与墓门衔接处,堪比两汉墓碑,故而配有篆额;墓铭则置于墓室内,类似后世墓志,上部虽仍磨角作碑形,却无篆额。”温姓男子补充道,“二者内容大致相同,出自同一人笔下。”
“莫非就是这件?”宇辰俯身细看,轻声念出墓铭文字:“大代太和八年,岁在甲子十一月庚午朔,十六日乙酉。怀州河内郡温县肥乡孝敬里使持节、侍中、镇西大将军、吏部尚书、羽真、司空、冀州刺史、琅瑘康王司马金龙之铭。”
“这可是典型的魏碑——隶书向楷书过渡的关键书体。”赵导接过话头,“不管是墓中漆画的题记,还是这两件墓表、墓铭,都以实物见证了魏碑这一新书体的诞生,不仅在中国书法史上地位重要,更为探寻魏碑渊源提供了核心线索。”
“魏晋早期书法还延续着东汉风格,以篆书、隶书为主流。”吃瓜博主插话道,“直到北魏太和年间孝文帝亲政,大力推行汉化改革,南朝新书风逐渐在北方兴起,南北书风的差距才慢慢缩小。”
“没错,墓表题额的阳文篆书‘司空琅琊康王墓表’,就说明古体篆书仍在使用——只不过仅限上层社会的庄重场合。”温姓男子进一步解析,“而墓志铭本身和漆画题记,用的却是新书体:既有楷书用笔灵动、清俊劲挺的特质,又保留着隶书‘蚕头燕尾’、舒展分张的韵味,正是隶楷过渡的典型代表。”
宇辰听得频频点头:“确实说得在理。”
“再细究书体差异,漆画中的字迹比墓志铭更偏隶书风骨。”温姓男子指尖虚划着笔势,“它带着转折毫芒的灵动笔意,能更直观地感受到书法的笔锋流转;而墓志铭的书体则更趋近楷书,横平竖直规整有度,字形也摆脱了隶书的扁平感,更显端庄。”
“分析得太到位了!”宇辰由衷赞叹。
“我这都是拾人牙慧,比如殷宪先生的研究成果。”温姓男子笑着摆手,语气谦逊。
“殷宪?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啸风挠了挠头。
“殷宪先生你都没听说过?”温姓男子略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正色介绍,“殷宪先生(1943年1月28日-2015年)是山西太原人,毕业于山西大学中文系,曾任大同市委副秘书长,更是一级美术师,斋号‘持志斋’。他以研究北魏平城书迹闻名学界,还确立了大同‘魏碑故里’的地位,着有《北魏平城书迹》等经典着作。”
“哇,太厉害了!”啸风连忙附和。
“殷宪先生的作品多次入选全国性重要展览,还拿下过华北书法奖、山西省书法突出贡献奖等诸多荣誉。”温姓男子接着说,“他的书法造诣极深,小楷、行书、魏碑、甲骨文等多种书体都能信手拈来,风格各异却皆具神韵。”
正是:溯鲜卑,裂云开魏阙,饮马阴山,挥鞭大漠,道武奠基,太武拓疆,六镇兵销燃星火,迁都易服融胡汉,太和改制启新章,却叹河阴血浪涌,权臣频易主,东西裂变终成烬,空余邙山夕照,洛水寒烟,述说那百年霸业,几度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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