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大同机场。
阳光刺目,塞外的风也有了暖意。
一架“木头鹰”颠簸着落地,卷起漫天尘土,最后“吭哧”一声停稳。
魏和尚的脸吹得皴裂,嘴唇干得起皮,眼睛却很亮,咧着大嘴,几乎扯到耳根。
他利索地爬出座舱,脚踩实地还晃了晃,仿佛还在天上飘。
一抬头,就见跑道边上站着个人,披着半旧军大衣,背着手看他。
是江岳。
和尚脸上的傻笑收了几分,快步上前敬礼:
“大队长!”
胸膛挺得老高。
江岳回礼,目光扫过他沾满油污的飞行服:
“飞的咋样?没把老子的飞机开进沟里吧?”
和尚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放心!没问题了!起降、转弯、稳当着呢!说来也奇怪啊,这木头飞机,比铁家伙,飞起来来轻快些,就是上面太冷了!”
话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
江岳没笑,凑近半步,声音压低,却清晰钻进和尚耳朵:
“你们营那帮干部,学得如何?有没有胆子,跑趟远路?干点实在活儿?”
和尚脸色一肃,毫不犹豫:
“没问题!二十个弟兄,个个都是好手!天上稳当!大队长,您指东,俺绝不打西!”
他嗅到了任务的味道。
江岳盯着他眼睛看了几秒,点了点头:
“好。立刻准备。你,带上另外十四个技术最好的,补充油料,马上起飞,目标——小王庄。”
“小王庄?”
和尚一怔,那是后勤基地,通常物资走地面。
“对。”
江岳语气不容置疑,
“张文书传来消息,‘四二式单兵火箭弹’,定型了。需要你们去,执行第一次实弹验收。
顺便,把第一批骨干培训出来,那边场地更宽敞,地形也隐蔽,适合后续折腾。”
“单兵火箭弹?”
和尚眼睛瞪得更圆了,听着名字就牛气,这机会可不能再让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和尚吼声震天,敬礼的手臂绷得笔直,
“俺这就去拉人!”
“动作快点!”
江岳补充,
“按最近路线,鬼子飞机还没缓过神,暂时没有空中威胁!”
“明白!”
和尚转身就跑,像扑食的饿虎,冲向飞行员休息的土坯房。
机场瞬间忙碌起来。
地勤推着油罐车,紧张地为十六架“木头鹰”加油。
被点名的一营干部,从各处跑来,听到任务,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互相检查装备,嚷嚷个不停。
魏和尚作为带队,压着激动,拿着简易航线图,跟其他十四个骨干最后确认次序、高度、信号。
他们是第一批吃透“木头鹰”脾性的尖子,虽然飞行时数短,但胆大心细,学得快。
引擎再次咆哮。
八架“木头鹰”依次滑跑,轻巧地冲上天空,在阳光中编成粗略队形,向着东南方向的小王庄飞去。
江岳坐在魏和尚那架飞机后座,望着渐渐变小的机场,再看看整齐的“雁型”飞行阵型,呼出一口白气。
这批空中骨干,算是初步练成了。
种子已播下,就等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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