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也走了过来,只是一个劲地搓着手笑。
“奶奶,我壮实着呢,没有瘦。”
林晚青拉他坐在煤炉边的椅子上,摸着他冻得冰凉的手,眼圈忽然就红了。
“娘,甜酒汤圆是不是好了?给珩珩先舀一碗吧。”
顾景瑶领着弟弟们,看着被爷爷奶奶围在中间的二哥,故意撅着嘴:“二哥一回来,我们都成透明人啦。”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拿出二哥最喜欢吃的糕点塞进景珩手里。
顾母端来的甜酒汤圆冒着热气,青瓷碗沿凝着水珠。
顾景珩吹了吹浮在表面的桂花,小口抿着滚烫的甜酒,暖意顺着喉咙淌进胃里,熨帖得他眯起了眼睛。
顾母坐在旁边织毛衣,毛线针在手里翻飞,目光却一刻不离孙子的脸,皱纹里盛着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午饭时,林晚青往景珩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轻声问:“学校里的训练辛不辛苦?”
“还行。”
顾景珩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早上五点就得起来出操,越野跑跟不上会被班长罚。”
他扒拉着米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五公里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
林晚青没再追问。
她看着儿子晒得黝黑的皮肤,想起他小时候摔破膝盖就哭着要糖吃的模样。
现在这孩子说话时眼神笔直,坐姿笔挺得像棵小白杨,连夹菜的手势都带着股利落劲儿。
这才多长时间,那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真的长成能扛事的男子汉了。
顾父忽然举杯喝了口二锅头,呛得直咳嗽:“我们景珩,以后是要保家卫国的。”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酒液溅在蓝布桌布上,晕开个深色的圆斑。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顾景珩的军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煤炉上的水壶又开始唱歌,甜酒的香气混着饭菜的热气,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慢慢升腾,织成一张温暖的网,把所有等待的焦灼都轻轻接住了。
下午,林晚青给机械厂打了个电话,告诉顾明泽儿子已经回家了。
然后往顾远山的四合院也去了个电话,让舅舅顾远山和大儿子顾景晖一起回来,晚上一起庆祝一下。
煤炉上的铁锅咕嘟作响,刘英正把切好的腊肠码进瓷盘,油星溅在围裙上烫出小黑洞。
“晚青妹子,这黄花鱼是清蒸还是红烧?”
她手里的锅铲敲得铁锅叮当响。
“我看景珩都瘦了,得多补补。”
“红烧吧,他更喜欢吃红烧的。”
林晚青掀开蒸笼,白雾腾得满脸都是。
“他小时候总抢着吃鱼眼睛,说吃了能打弹弓更准。”
林晚青笑着摇头,往铝锅里撒了把冰糖。
冰糖在热油里化开,裹着葱段姜片冒出甜香。
顾明泽下班回家时,灶台上的红烧带鱼已经收汁,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葱段,油光映得瓷砖发亮。
林晚青往炒锅里撒了把花椒,呛人的麻香刚飘起来,院门口就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
她擦着手迎出去,正撞见顾明泽推着“永久”牌自行车进来,车把上挂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包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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