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了几步,略显窘迫地温声说:“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吧,我在前面水吧等你。”
“随你。”言溪丢下两个字,大步走进了卫生间。
纪卿尘转身的刹那,余光骤然撞见栩阅。
他正倚在不远处的廊柱上,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打量,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他压下心头那点不自在,快步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栩老师。”
栩阅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开口:“哟,前任哥?失敬失敬。”
语气里裹着嘲弄和戏谑,半分不加掩饰,直白得扎人。
纪卿尘骤然一怔,眉梢不自觉蹙起。
很显然,这人不仅听全了他和言溪的对话,甚至连半分掩饰都懒得做,坦荡得近乎刺眼。
“栩老师误会了。”
他强撑着面子,语气硬邦邦的,“我们只是吵架了,闹点小别扭而已。”
“栩老师不知道有没有谈过恋爱,大概不懂,”纪卿尘梗着脖子嘴硬,“情侣间这些小插曲不算什么,反倒是感情里的调剂,能增添不少生活情趣。”
栩阅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是吗?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蠢得过自欺欺人?”
他本就比纪卿尘高出不少,此刻更是居高临下地垂着眼,视线扫过对方紧绷的侧脸,忽然勾了勾唇,语气淬着冷意:
“给你句忠告,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分。要是总想着冒出来‘诈尸’膈应人,我不介意帮你入土。”
丢下这句话,栩阅抬步就走,没再看他一眼。
纪卿尘僵在原地,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拳头早已攥得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可掌心的疼,却远不及心口那股翻涌的憋闷与烦躁,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独自坐在水吧的角落,掌心死死攥着手机,手背无意识地抵着冰凉的杯壁,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多久。
言溪的身影始终没出现,他知道她大概已经走了。
亮着的屏幕就贴在掌心,聊天框停留在和言溪的对话页。
[言溪,我在等你]
后面是一个红彤彤的感叹号,扎得他眼仁发疼。
连邻桌刷视频的声音,什么时候钻进耳朵,都没察觉。
“我如果想跟你继续的话,怎么会冷落你呢?
既然冷落你,说明你可有可无。
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不理你了?
我就是不想理你啊,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
你觉得你很重要吗?
不主动就是不喜欢,不联系就是不喜欢,不想见面也是不喜欢,感受不到更是不喜欢,不喜欢懂吗?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这三个字像魔咒,和屏幕上的红感叹号缠在一起,在他脑子里反复炸开,嗡嗡作响。
他猛地晃了晃头,想把这刺耳的声音、刺眼的符号一并甩出去,可那字句、那红色,像粘了胶的刺,死死扒在心上,怎么都挥不散。
“阿尘!”
沈黛艺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点嗔怪的语气,“我找了你半天,消息发了好几条,你怎么都不回啊?”
纪卿尘慌忙按灭手机屏幕,攥紧了掌心的冰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声音有些发沉:“刚才在想事,没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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