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看着屋内,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追问道:“那是什么人杀害了洛姑娘的父母呢?”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觉得这可能触及了对方的伤痛。
洛清秋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那冰冷似乎更甚了几分。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官兵。”
李靖彻底沉默下来,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
乱世之中,官兵如匪,百姓如草芥,洛清秋的遭遇,不过是这悲惨世道的一个缩影。
洛清秋不再多言,带着李靖离开客房,转向食堂走去。
重阳宫的食堂仿照了岳再兴记忆中的后世模式建造,设有不同的窗口,提供不同的食物,到了固定时间开饭,弟子仆役各自领取,井然有序。
贞嫂正在食堂里认真检查着各项准备工作,神情专注。
离开了冯家那个牢笼,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唯唯诺诺,反而将在冯家卖包子时锻炼出的那份精细与认真,全部投入到了重阳宫的后勤管理之中,整个人显得干练而平和。
见到洛清秋进来,贞嫂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清秋,要吃饭吗?眼下可还没到饭点呢。”
洛清秋面对贞嫂,难得地脸上冰雪消融,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容:“贞嫂,不用,我带这位李先生来认认路。”
贞嫂闻言,友善地打量了一眼李靖,没有多问,笑着又和洛清秋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继续去忙了。
看着贞嫂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气质冰冷的洛清秋,李靖忽然鬼使神差般地低声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是不会笑的。”
“什么?”
洛清秋猛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李靖,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沉稳寡言的男人,会突然跟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李靖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语气诚恳地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更加好看,可以多笑笑。”
洛清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刚那一丝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一贯的冰封状态,甚至比之前更冷三分。
她硬邦邦地说道:“该跟你说的都已经说了,食堂的位置你也知道了,剩下的,你自己随便转转熟悉吧。”
说完,竟不再理会李靖,径直转身离开了,留下李靖一人站在原地。
李靖看着她迅速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可能唐突了。
他独自一人走出食堂,信步来到重阳宫外。
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粥棚,以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多的难民。
显然,江都郡乃至附近遭遇兵灾郡县的百姓,都在向扬州城涌来,只因为这里有重阳宫在施粥赈济,有一线生机。
李靖望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不禁生出忧虑:当积聚的流民数量达到一个临界点,粮食压力、治安问题、疫病风险.......这位重阳真人,真的能完全掌控好吗?
不过,眼下形势尚未明朗,他对重阳宫、对寇仲、对岳再兴的宏图大志,都还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只有在考虑周全、权衡清楚之后,才会真正做出决定。
而一旦决定,便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他打算,先在这重阳宫住下,好好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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