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至,万籁俱寂。
磁州城外的旷野,早已被一片深沉的墨色所笼罩。
唯有远处连绵不绝的金军大营,在风雪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为这死寂的雪夜,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中军帅帐,鼓舞士气的酒宴早已散去。
完颜宗望遣退了所有亲兵,独自一人静坐于案前。
目光幽幽,望着案上那盏不断跳动的烛火,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
而在大营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黑山上人那顶独立的帐篷,帘幕无风自动。
一道阴翳的身影自其中悄然步出,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脸上露出一抹森然冷笑。
他并未惊动任何人,缓步行至一处无人的空地。
双手于身前掐出一道玄奥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其人身形竟是缓缓下沉。
继而像是融入水中一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脚下那片被冻得坚硬如铁的土地,不见了半分踪影。
......
地底之下,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黑山上人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华,将周遭的泥土与岩石尽数排开。
身形穿行其中,不见半分滞涩。
沿着冥冥中的感知,很快就到了大周军队所驻扎的营地下方。
而地面上那些看似戒备森严的岗哨、巡逻队。
于他而言,不过是形同虚设。
黑山上人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头顶上方那些巡逻士卒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篝火燃烧时传来的温热。
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循着那股在神念感知当中,宛若黑夜明灯般清晰的气机,一路潜行。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黑山上人就悄然潜入到了岳飞大营的腹地。
在一处被重兵把守,看似寻常的营帐下,缓缓停住了身形。
“就是此处了。”
心中暗道一声。
那张阴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
......
与此同时,营帐当中。
清风并未如寻常士卒般歇息,而是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双目微阖。
搬运周天,采摄修行。
自得了师兄陈安授箓,转修新法以来,他日夜勤修不辍。
如今一身修为,早已是今非昔比。
忽而,他心头一动。
似有所感,悄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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