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血腥已成为烙印在贫民窟阴影下的传说,但对夏诺尔和希尔而言,生活似乎又回归了某种奇特的“日常”。
那场杀戮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涟漪过后,水面下却涌动着更深的暗流——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流。
夏诺尔现在可不再仅仅是“雇主”。
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希尔,观察这个行走在懵懂与致命边缘的少女。
希尔依旧负责采购,但清单上偶尔会多出一些“无用”的东西。
每天早晨,自己的桌子上总会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块在地里捡到、形状奇特、清洗干净的彩色玻璃碎片;一小把路边顽强生长的、叫不出名字的紫色野花;甚至是一块被溪水冲刷得异常光滑的鹅卵石……
习惯了以后,夏诺尔把这些东西找了一个柜子,一一排好存放。
今天又带了什么过来?
夏诺尔起床,打开卧室房门,那个常常出现物品的角落,今天是一把弹弓。
做工不算太精美,但能看出来,制作之人的细心与重视。
夏诺尔心中一暖,偶尔会被一丝微妙的触动搅乱。
小笨妞会把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在夏诺尔那张的小桌上,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透过厚重镜片望过来的紫色眼睛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分享她世界里发现的星光。
渐渐地他会认真拿起那块玻璃碎片,对着昏暗的光线看看折射出的模糊光晕;会把那束小小的野花插进一个破陶罐里,放在窗台上最不容易被打翻的地方;会把光滑的鹅卵石放在掌心摩挲片刻。
之后,他也会回一些东西:
一块用干净油纸包好的、来自上层区点心铺的蜂蜜蛋糕(虽然他的味觉觉得过于甜腻,但希尔似乎很喜欢那软糯的口感);一条颜色更鲜亮些、也更结实的紫色发带(替换她那条早已洗得发白、快要断裂的旧发绳)。
虽然当希尔收到这些时,反应总是慢半拍。
她会盯着蜂蜜蛋糕看很久,似乎在确认这漂亮的、散发着甜香的东西真的是食物;她会笨拙地尝试用新发带绑头发,结果往往弄得更乱。
还有一本《治疗天然呆的100种方法》,希尔当时看到这本书的表情和状态,自己至今记忆犹新。
她看得极其认真,厚厚的镜片几乎贴在书页上,手指笨拙地划过那些图画和符号,嘴唇无声地翕动。
偶尔会抬起头,指着书上的某句不理解话,用细细软软的声音问:“夏诺尔先生……我好像完了,这个……上面说的,那个地方大的女人都没有脑子。”
眼神里充满了沮丧与无助。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地方?
夏诺尔会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看着书里她指着的句子与插画,又看了看希尔一脸呆萌求知的眼神。
羞耻与无奈两种感觉瞬间充斥夏诺尔的大脑,在看到两种不同的纸张交错时,他意识到什么,飞快把书翻到封皮,这是一本小一号的书,上面写着的是《拿捏男人的100种姿势》。
夏诺尔整个人都石化了。
最终,希尔抱着《治疗天然呆的100种方式》在不解与委屈的表情中被赶出了二楼,里面夹带的那本则是被永久没收了。
当然,这只是偶然情况,大多数都是夏诺尔修长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或是在纠正她错误理解时,弹她脑瓜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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