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西斯一时语塞,所有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在那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然而后天就要离开的残酷现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让他根本无法轻松地说出任何承诺,更不忍心在此刻用谎言玷污这份真挚。
米莉兹看着卡尔西斯这副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煎熬的窘迫模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了然。
“嘻嘻……”她歪着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
“平时不是总和夏诺尔一唱一和地欺负我,看我出糗吗?”
“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就变成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闷葫芦了?”
卡尔西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回话。
而她的嬉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愈发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月下深潭般幽静而深情的柔光。
她仰着小脸,脚尖微微踮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决绝的勇气,朝着卡尔西斯缓缓靠近。
觉察到米莉兹的意图,卡尔西斯的身体瞬间彻底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能感受到她逐渐靠近的、带着清甜气息的温热呼吸。
就在那柔软的唇瓣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理智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猛地回涌,脑海中那属于家族、属于责任、属于【白金誓言】戒律的警告尖啸起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轻微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那即将发生的亲密接触。
这个细微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满怀期待和勇气的米莉兹猛地一怔,动作戛然而止。
她眼中原本闪烁的星光瞬间黯淡下去,迅速被难以置信的受伤和巨大的委屈所取代!
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凝聚成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中疯狂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对不起……”卡尔西斯看着她那泫然欲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般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互相折磨的煎熬,闭上眼,几乎是咬着牙,将那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
“我……我们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返回帝国兵团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却感觉每一个字都像刀片一样割过自己的喉咙。
预料中的崩溃和哭闹并没有到来。
米莉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拼命想把泪水逼回去,声音带着极力克制却依旧无法掩饰的颤抖:
“所以……你最终还是……要抛弃我了,对吗?”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泪。
“之前说的……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在一起……也是……骗我的,对吗?”
娇小的身体在宽大的风衣下微微颤抖着,像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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