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仍烧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炉子里时不时响起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照亮了屋内一角。
居室简陋,梁峙朝里走,绕过一扇落地长屏,素净帷幔遮挡住视线,床榻上的人仅凭肉眼看不真切,隐约能瞧出大抵是个瘦长人形。
身体微微侧卧,手执经卷,青鞋布袜,长发半遮面,尚未苏醒。
细看半晌,梁峙将东西缓缓搁下,不出声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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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铺到枕边时,妙婵嗅到一缕药香。
侧卧的小郎君淡娥眉轻抬起,慢慢睁开了眼。安静醒了会神,妙婵披上外衣,伸手掀开幔帐,撑着起了身摸索到案几边。
三尺书案摞满了不同药铺的配方药囊,睡觉之前他恰好收拾过案几,那时书台空空,分明没有这些。同窗仁兄偏爱深夜进出他的居室,妙婵一向是知道的,不过半夜功夫,寒舍到底光临了多少好哥哥。
妙婵缓缓按着木椅扶手坐下,有些疲倦地弯腰伏案,掌心枕脸思索半晌。
住在南院的举子们大都同他一样出身普通,同窗贤兄平日里就对自己多有照拂,现如今又省下笔墨银钱替他买药,人情眼见越欠越多。他患的是寻常风寒并非肺痨,但常咳不止,总惊得同住南院的各位兄友辗转反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连着好几日,对门院落的举子每每见了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却于心不忍的踟蹰模样。
从胸腔升起的刺痒不受控地涌到喉间,妙婵埋过脸去,将拳抵在唇边,低低闷闷咳嗽几声。半晌,再抬起病态潮红的脸,他想,大抵不该继续在此叨扰。
诺大帝京,何处可栖身呢。
小郎君叹了口气,略显愁容,一双乌瞳氤氲浸润,明灭摇动的炉火衬得那张脸愈发俊秀。
就着烛火,妙婵翻遍经书,终于在诗卷里找出一纸夹在缝里的旧色信笺。
御史中丞张琩。
兄长引荐的昔日同窗好友,如今在京城做大官。
赶考临行前一夜,阿兄与他共宿一塌,妙婵裹着被褥又被阿兄裹进怀,听哥哥耳提面命叮嘱到半夜。
似乎这位御史中丞与阿兄已许久未来往,交情谈不上深厚,不过早年间欠了阿兄一桩人情,留下半块玉佩做信物。
“婵儿,你若真遇着麻烦事,只管去找他。”阿兄说这话时,神色有些不同寻常,“你去投奔张琩,礼节周到不出错即可。其余时候,切记远着他些。”
妙婵蜷在棉被里,仰起脸疑道:“会不会太过叨扰。”御史中丞,官位如此显赫,还会记得多年前的同窗吗?
阿兄收紧力道将他搂紧,颇怒:“叨扰什么!他怎敢嫌你叨扰?不必担心,你去了他自会好吃好喝待你。”
妙婵困倦点头。
睡意朦胧间,妙婵听见兄长在耳边的叨叨絮语。
“乖婵儿,怪哥哥在京无人,是阿兄无能。”
妙婵来京城已有数月,本不打算拜访张大人。如今染了风寒也不知何时见好,眼见春闱在即,只能去碰碰运气,看这位大官认不认当年的人情。
东方既白。晨鼓敲响四百下,五更了。
合上书卷,趁着宵禁解除,妙婵绾了发,留下些细碎银钱与一张“叨扰甚愧”的字条,带着早就收拾得当的书箱和装有兄长信物的包袱走出崇仁坊。
寒风料峭。
妙婵裹着一件并不厚实的棉袍,腰间束带偏又勒得紧,显出几分弱柳扶风的情态。
身体实在虚弱得厉害,走一程路,妙婵便要扶着砖墙弓身咳嗽,后颈凸起的瘦骨随喘息在鸦青发丝间若隐若现,小郎君单薄的身形几乎要融进青灰色的砖影里。
砖石地上的积雪被晨起出摊的小贩踏出两道污痕,妙婵循着兄长画的舆图缓步往东城更深处走。
天光愈渐明亮,抵达宣阳坊,巷口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
“听说犯了不小的事,我看呐,又是一桩死罪无疑。”
“何止,全家老小皆要抄斩。”
“话说,这个月第几起被查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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