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泛起一丝荒谬。
大夏帝国雄踞大陆百年,底蕴深不可测,皇权如日中天,禁军之中先天、神通高手如云。
区区魔教作乱,朝廷若真想雷霆镇压,何须假手江湖?一道圣旨,数支军队开拔,配合供奉殿高手,足以犁庭扫穴。
她侧首看向身畔宛如古松般静立的刘嬷嬷,眼神带着询问。
刘嬷嬷似有所觉,嘴唇微动,声音凝成一线,清晰传入陌灵耳中:“小姐有所惑,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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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大陆各王朝心照不宣之‘默契’——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泾渭分明,互不轻越。
只要江湖势力恪守本分,不勾结外敌,不祸乱朝纲,朝廷便默许其‘自治’。”
“为何?”陌灵神念传音,带着不解,“江湖武人动辄开山断流,岂非更易生乱?”
“因为‘江湖’本身,就是这天地间一股巨大而混乱的‘力’。”
刘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诸派林立,相互制衡,彼此倾轧,如同百川奔流,虽有波澜,却难成灭世洪涛。
朝廷只需稳坐堤坝,冷眼旁观其内耗,省心省力。若朝廷强行插手,以力压之,反倒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逼得群狼噬虎,同仇敌忾,那时掀起的滔天巨浪,恐有倾覆王朝根基之危。”
她顿了顿,语气更显凝重:“前车之鉴,血犹未干。昔年大陆东域‘离阳王朝’,其异姓王,何等桀骜?
曾以铁血手段‘马踏江湖’,凡有不臣者,无论门派大小,高手几何,皆以大军碾之,宗师枭首,门派夷平!
其势煊赫一时,江湖噤若寒蝉。
然结果如何?离阳境内武道传承几乎断绝,江湖元气大伤,导致其后数十年间,国内镇压叛乱力有未逮,边疆外敌趁虚而入,战火连绵,生灵涂炭。
离阳国运亦由此急转直下。
自那场浩劫之后,各王朝才真正定下这‘江湖自治,朝廷监管’的铁律。
除非有门派胆敢勾结异族、密谋造反,动摇社稷根本,否则朝廷绝不再轻易对江湖举起屠刀。”
离阳王朝…异姓王…马踏江湖…
陌灵心神微震,这些名词与她前世阅读过的某些小说记忆碎片隐隐重合。
原来如此。
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不过是王朝统治者权衡利弊后,默许的一种高效且代价可控的“力量泄洪渠”罢了。
只要这“洪水”不冲垮堤坝(皇权),便任由其在既定的河道(江湖规矩)内奔腾冲撞,相互消耗。
此时,高台上的郭靖已言毕,他声如洪钟,震动全场:“规矩至简——自愿登台,切磋较技,点到即止。最终立于这台面之上者,便是吾等今日暂奉之盟主人选。
各位英雄,请。”
“请”字出口,如同点燃了引信。
“哈哈,郭大侠豪气!某家白风寨李三,抛砖引玉,献丑了!”一声炸雷般的大笑响起,只见一道裹挟着赤红煞气的黑影冲天而起,在空中拉出长长的残影,轰然砸落在高台之上。
来人正是那黑衫壮汉李三,他落地瞬间,脚下玄石竟蔓延开蛛网般的细密裂纹,一股狂暴凶悍的后天九重巅峰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哼,李寨主好威风。青城苏媚,领教高招!”几乎在李三落地的同时,一道清冷的叱咤响起,青色身影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台上,速度之快,仿佛直接撕裂了空间。
正是那持剑女子苏媚,她周身剑气缭绕,空气温度骤降,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铿——。
刀剑相击。
没有试探,一交手便是雷霆万钧。
李三手中九环大刀抡起,刀身赤红煞气暴涨,化作一道数丈长的血色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疯魔般的搏命之势拦腰斩向苏媚。
刀气所过之处,地面石粉被劲风卷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苏媚长剑一抖,剑尖绽放出数十朵森寒刺骨的青莲剑气,剑气凝练如实质,瞬间布成一片寒冰剑网,迎向那血色刀罡。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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