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家庭来说,失去顶梁柱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但这个早已债台高筑的家庭,妻子癌症晚期,丈夫又将入狱,简直是樰上加霜的致命打击。
红国红国......女人突然用浓重的徽安方言哭喊起来,我要是这两天就死了,两个娃可怎么活!她捶打着地面,泪水混着鼻涕在水泥地上洇开,绝望得令人窒息。
走廊尽头的何烁目睹这一切,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既然家里这么困难,为什么还要冲动行事?想到王志刚出院后必定会提**讼,何烁眉头紧锁——光是律师费就够吴红国多蹲几年大牢,更别说天价赔偿了。
吴红国家里的境况,连赔偿和请律师的钱都拿不出。何烁刚才去分诊台询问,得知手术费还是警察帮忙垫付的。
护士告诉他,吴红国的妻子在挂号处当众跪下,拼命给警察磕头,求他们先垫钱。围观的人很多,可她顾不上尊严。在她眼里,尊严和丈夫的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对他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换钱,他们绝不会犹豫——就为了一口吃的、一口喝的。
这也是何烁没回办公室,而是留在这里的原因。
吴红国的妻子抬头看见何烁,认出他是接走王志刚的医生,立刻抓住他的衣服,声音颤抖:“医生,那个人……那个人没事吧?没死吧?还活着吗?”
她双眼布满血丝,瘦得皮包骨,头发凌乱,拽着何烁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王志刚死了,他们更赔不起这条命。
“人没死,但他出院后,你们的日子会更难。”何烁顿了顿,“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能让吴红国追着他砍了两条街?”
后来何烁才知道,王志刚身上的刀伤,是吴红国一路追砍造成的。中途王志刚本来有机会打车逃跑,可司机见后面有人持刀拼命追砍,哪敢停车,生怕惹祸上身。
“多少钱?”吴红国的妻子想了想,“两万……红国在他工地上干了几个月,拼死拼活挣的,可他就是不给。”
“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红国才想出这招吓唬他,谁知道……怎么就真砍了!”她悔恨交加,声音哽咽。
“就为两万块钱去砍人?”何烁难以理解。或许因为他穿越后从未缺过钱,无法体会这种绝望。
吴红国的妻子瘫坐在地上,搂着两个儿子。两个孩子约莫七岁,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紧紧贴着母亲,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两万块对你们不算什么,对我们却是救命钱。”她抹着眼泪,“去年我查出胃癌,为了治病,房子卖了,家当全卖了。他一个人挣钱,养活我们三口。”
“平时还能咬牙撑,可我的药太贵,实在吃不起……我想过死,但孩子拉着我的手哭,说妈妈死了,他们就没人要了。我……我心里疼……”
她搂着孩子,痛哭失声。
两个孩子依偎在母亲怀中啜泣,小手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襟不肯松开。
才一年光景,为了活命就欠下二三十万外债。眼瞅着要开学,连孩子的学费都凑不齐。
全家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全靠街坊接济度日。
这两万是红国被拖欠的工钱,再要不回来,我不吃药没关系,可孩子们真要饿死了。
总不能让孩子在食堂讨饭吃吧?我们得讨回这笔钱。
红国原本只想吓唬对方,可那人说话实在难听。红国一时没压住火气,就......
吴红国的妻子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最让她揪心的是丈夫能否挺过这一关。
要是红国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仨也没活路了。她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碎。
可要是活下来,又得吃几年牢饭。万一我这胃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我舍不得!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走。他们才七岁,才七岁!
老天爷,我们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这日子还怎么过......
何烁望着手术室方向,又看向搂着孩子痛哭的女人,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赤贫的家庭。
为了生存,他们早已拼尽全力,连尊严都顾不上了。可命运依旧不肯放过他们。
的一声,手术灯熄灭。何建华带着医护团队鱼贯而出。
推床上躺着中弹的吴红国,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连呼吸都依赖机械辅助。显然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抢救,所幸**已取出。
先送ICU观察。家属跟我来交代病情。何建华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妇人,有些诧异她哭得这般凄惨。
你也来一下,这个病人需要特别关注。何建华朝何烁招手示意。
(
诊室里只有吴红国妻子和何烁,两个孩子被护士安置在走廊长椅上。
佘女士,手术虽然成功,但枪伤可能引发严重感染。一旦出现炎症反应,心、肝、肺、肾等重要器官都可能相继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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