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阴底下,星回手中提着一笼春饼,似在等人。瞟见知柔的影子,她踱上两步,待看清后眼都直了,吭吭哧哧地说:“姑娘这是怎么了?怎弄得一身……表少爷,您……”
知柔下睐自己肩袖,忙道无事,瞧宋含锦的婢女不在周围,问了一声:“三姐姐呢?”
适才在林中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人来,后面跟宋培玉耗了一会儿,却也没离开她们约定的位置,私以为姐姐被弓马耽搁,仍在挑拣。
星回道:“三姑娘与凌家姑娘聊了半晌,眼下去找您了。”顿了顿,“我让裴澄去告诉三姑娘。”
人一走远,营前复剩下知柔和魏元瞻几个,长淮拉着兰晔往边上站,空出大片余地。
知柔浓密的睫毛轻扇:“等我一下。”话罢钻入帐中。
出来时,劲装已换,少见的穿了褶裙,像将水光山色都着笔身上。
魏元瞻望着她,眸底涌过一丝灼灼的情绪,转瞬即逝,重新把她观察着:“当真没有受伤?”
知柔摇头。
怕他不信,抬手捏了捏“受伤”的胳膊,力道之大,能瞧见她青白的指节在皮肉下挣显出来。
魏元瞻没作声,春光下,他的眼睛黑而亮,一寸寸照过她的肩,看得细致。
知柔索性将手一摊,往他身前举了举:“不信你来。”
话音甫落,不可捉摸的热意擦着耳廓攀升,她忽察自己失言,睫羽微微颤动。
这副模样落入魏元瞻眼中,他先是牵动嘴角,继而忍不住垂睫低笑起来。
知柔的脸刹那烫了,把眼调到别处去。
所幸魏元瞻没笑话她多久,他撩起帐帘,丢下一声:“我信你。”抬脚走了进去。
和军营的军帐不同,这里略小些,却是精工。外由黑毡制成,内里设几案、香案,一榻一屏,弓箭可挂长架,南面还有一处简制炉火。
知柔紧随而上,站在后头看他,无端端觉得他像一个反客为主的强盗,那样悠闲之姿,倒叫她忽然不自在。
也许是受伤之事未辩解清楚,她在他面前恍若心虚,压了下眉梢,开始剖白道:“今日是宋培玉挑衅我,我忍了的,只是后来……我想到二哥哥上回因为他在祠堂罚跪,便寻思给他点教训,陪他玩了一局。”
宋培玉箭术中庸,远不及知柔,他每每欲猎一物都被她追着截断,逗他似的,她只抢不猎,紧盯着他。最让他无可忍受的是,他居然有点欣赏她弓马娴熟的样子,很潇洒,好似他从未认识过她。
知柔朝前迈了几步,近乎跟着魏元瞻:“其实我没想伤他,不过捉弄罢了,可他射不中猎物,竟反将箭矢对向了我,还好我躲得快,只叫他掠破肩袖……我气不过,就回敬了一支……”
魏元瞻一面听,一面在铜盆中净手,闻及末尾,难以言喻的沉黯浮上面庞,他背对着她,依旧没有搭腔。
知柔能感觉到魏元瞻不高兴。
她又凑身挨近了些,歪着半边肩膀去探他的脸,见衣屏上架着她刚脱的衣裳,底气有点不足,话还是执拗。
“真的,是他嚎得太响亮,好像我在欺负他,所以……我见林中有猎卒在检视标记,恰好放着染料,就、就用了一遭……至少表面上,我伤情更甚,许多人都瞧见了,他若闹到父亲面前,我也有理,他为难不了我家。”
一番话说得十分详细,条理清楚,魏元瞻很想称赞一声,做得好。到底先按捺住,取了一条巾帕在水里打湿,拧了拧。
他长久不开口,知柔有些难忍,伸手拉了下他:“你在做什么,魏元瞻?”
一道沉力反扣住她的手,她被带到榻上,按着肩膀坐下。
知柔微惊,魏元瞻坐她身旁,掌心托她下颌,转过去,温凉的触感抵上肌肤,他正拿巾帕为她擦脸。
伺候人的事情,他做起来半点儿也不含糊,像对待一只欲碎的宝物,他手上很轻,气息咫尺相对,知柔覆了覆睫。
血痕难去,魏元瞻攥着巾帕在她腮边一点点轻拭,见她偏动几许,不由把她收回来,皱着一点眉心,声音温温柔柔的,道:“知柔。”
他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调侃,“你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我也有幸,能有用到你义气的一天吗?”
他们相识日久,他了解她。“朋友”二字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只要是待她好的人,她全都会记在心里,义无反顾地回报他们。
宋祈章如是,宋含锦如是,长淮如是——就连苏都,她也不计后果地庇护。
她耀眼得像个太阳,在他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她已经滚烫地闯入他的世界。
他想对她好,不求回报,却又常常希望她的眼里、心里,只盛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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