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调子平平,说话间,眼神却从未离开他身上。
宋培玉不由感到委屈,脊梁笔直地挺着,低睫应道:“不怎么疼了。”
宋阆微微点首,叫他坐。
“听说你前几日在云骧围场,碰见了魏世子?”
话音甫落,宋培玉漆黑的瞳仁颤动了一下,抬起眼帘:“爹,是魏世子......来府上了吗?”
想起魏元瞻黑沉沉的目光,他的惧意实则不如当日强烈,毕竟回到家中,有父亲撑腰。不过恐将龙王引到家里,降了灾,长兄又要上来折辱一番。
他对长兄有极深刻的厌恶,伴随而来的是畏惧,这种感情自幼及长,近乎成了本能。
宋阆掩在山羊胡中的嘴唇微微一抿,对爱子这幅怯懦的模样颇感无奈,眼色淡淡的:“人家请你过去一趟,去军营。”
陡然一阵恍惚灌进身体里,宋培玉眼角眉梢挂上怔忡,嘴皮子张了又阖,最后急得气血上涌:“不是,爹,儿子跟他什么仇怨都没有!儿还受着伤呢!”
说话把胳膊用力一抬,扯动哪里,眉头扣得死死的,哎呦着哼了几声。
宋阆手揉眉眶,空隙里斜乜他一眼,少顷放下手来:“你说你,好端端的,何故往云骧围场去?我也没指望你能在下月春蒐中逐猎争胜,不必你动这番心思。”
“我已不是小子了,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帮爹......倒成了我的错。”宋培玉越说声音越低,还有些好心不得好报的气愤,大概咬着牙,双唇紧拢。
宋阆闻他此言,心中百味杂陈,缄了半晌,大手一挥道:“你既有此心,便去将魏世子的事结果了,我不管你。”
这话听着像是激将,宋培玉的愠气只增不减,一脚蹬地起身:“去就去!”
出了正厅,才走几步便有些气馁。不谈军营,宜宁侯府的大门他都不敢稍近——对上魏元瞻,他要说些什么?
都是十九二十的年轻男子,魏元瞻的用意,他那日瞧一眼便心知肚明。
可宋知柔挑衅、射伤了他,他如何不怀恨?
心内纠结万千,延捱了两日。
京中下了一场暴雨。
潮润的水汽笼罩四下,雨已经歇了,天稍青,檐外“嘀嘀嗒嗒”的,是瓦上的雨水顺着瓦当流落下来。
拢悦轩内挂着几张箭靶,知柔抱臂倚在门边,目光浅浅地在宋含锦身上巡睃。
庭院宽广,少女持弓立在檐下,拉弦脱力,羽箭“夺”的一声射出,远偏靶心。
不免丧气地叹了声,欲待再来,一副颀长的身体蓦然从后包裹了她,掌心控在她手臂上,调整姿势。
“肩放松。”知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宋含锦依言照做,气息却很急促,偶然停顿,便又闻她道,“姐姐,不要憋气。调匀。”
心底克制的焦躁在知柔声音下逐渐平定,她带着她拉紧弓弦,随后一声清鸣,箭矢直取红心。
手背上的覆盖退离了她。
宋含锦凝视靶心须臾,眼里的光亮一点点闪耀起来,唇角微翘,转身对知柔说:“四妹妹当真了得!我得练上多少时日,方能稍稍及你?”
知柔默了一会儿,道:“若是这个射程,练个月余就能百发百中。”
“这都要月余?”宋含锦略失所望。
知柔轻笑:“哪有一蹴而就的事?”看她两眼,神情慢慢认真起来,“姐姐如此执着,只是为了下月春蒐?”
“你和哥哥都会骑射,连宋祈章都行……”宋含锦秀气的眉毛微塌了塌,语意不算完整。
知柔以为她是好胜心作祟。这种感受,她分外理解,便想帮她。
正要张口,耳中跌宕一声抱怨:“也不知道哥哥抵达玉阳没有,长离怎么还不回来。”
知柔一愣。原来是思念兄长。
嘴边绽出一缕轻快的弧度,宽慰宋含锦道:“大哥哥才离家多久呀,定还在路上呢。”
二月十三启程,而今不过半月,长离一来一回需要耗费的时间更长。宋含锦分明清楚这些,却拗不过胡思乱想,听知柔慰藉,勉强笑了笑。
瞧她心不在焉,知柔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在腹中仔细琢磨,想出一个对策:“不如姐姐等我三个月,或者两个月,我事情一了,便陪姐姐去趟边关?”
许多事情,“想”远不如“做”有用。从长离口中听来的消息,亦没有亲眼所见来的安心。
宋含锦从未料到四妹妹了解她至此,她的确想去玉阳,但父亲母亲决计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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