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看着枪尖滴落的鲜血,又看了看地上抽搐的敌骑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他干呕了一声,脸色煞白,“我…我杀人了?”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一种强烈的生理不适和道德眩晕感冲击着他现代社畜的灵魂。
“废物!发什么呆!”
赵云那雷霆般的怒吼再次在他脑中炸响,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迫。
“控马左转!入林!林中第三棵歪脖子树后有小径!快!”
这声怒吼如同冰冷的激流,瞬间冲散了李默的恶心和眩晕。
死亡的威胁从未远离!
坡下的骑兵已经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更多的骑弓被拉开,更凶恶的喊杀声响起!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一切!
“马兄!左边!快跑啊!”
李默几乎是带着哭腔嘶吼出来,同时手脚并用地试图操控白马转向。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拿到了顶级赛车方向盘却只会挂一档的新手,笨拙又狼狈。
然而,胯下的白马似乎与他(或者说与他体内那个愤怒咆哮的灵魂)心意相通。
它感受到了那股不容置疑的、属于真正战场宿将的决绝意志。
白马长嘶一声,不再犹豫,四蹄发力,猛地转向。
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左侧那片茂密幽暗的矮树林狂冲而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
“放箭!放箭!”
袁军气急败坏的吼声和零星的箭矢追着他们的背影射来。
大部分都被树干枝叶挡住,发出哆哆的闷响。
一冲入树林,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盘根错节的树根,横七竖八的枝杈,如同无数只拦路鬼爪,劈头盖脸地抽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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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右转贴石壁!”“伏低!有横枝!”
赵云的声音在李默脑中如同精准的GPS导航,简洁、冰冷、不容置疑。
李默此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完全放弃了思考。
脑子里那点可怜的“走位”意识被赵云的指令彻底覆盖。
他手忙脚乱地俯身、侧闪、勒缰、控马,动作虽然依旧生涩。
甚至好几次差点被横生的粗壮树枝刮下马背。
但竟奇迹般地在那复杂如迷宫般的林地里,硬生生闯出了一条生路!
他紧紧跟在甘夫人的马侧,用自己的身体和下意识挥动的长枪。
尽量为她挡开那些致命的枝丫。
身后的追兵显然对这片地形不太熟悉,加上林木阻碍。
他们的叫骂声和马蹄声渐渐被茂密的植被隔开,变得模糊而遥远。
不知奔逃了多久,直到胯下的白马气喘如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李默自己也感觉浑身骨头都快被颠散了架。
汗水混合着灰尘、草屑和不知哪里刮破渗出的血迹,糊了满脸满身,火辣辣地疼。
前方出现一个隐蔽的小山坳,被几块巨大的山岩半包围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停…停一下…马不行了…”
李默喘着粗气,感觉肺像破风箱一样抽痛。
他几乎是滚鞍下马,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林中带着腐叶和湿气的空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
甘夫人也下了马,抱着襁褓中的阿斗,惊魂未定。
她靠在一块岩石上,胸口剧烈起伏。
原本秀美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沾满了尘土和泪痕,发髻彻底散乱,显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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