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双目沉沉注视着妇人,细纹横生,双鬓斑驳。关于梁家后院的事,她也听了许多。
出嫁随夫,所以倾尽嫁妆供养梁家;祁家全族战死沙场,梁氏宗族欺她无人,行事越发张狂。
“你得了今日彩头,可有心愿?”
“臣妇求一纸和离书,请君上,娘娘恩准。”
此话一出,犹如水落油锅,炸起惊声一片。
武陵公闻言恼羞成怒,放开妾室的手,走到祁氏面前低声怒斥:“你疯了不成?闹到外面来!”
“是啊夫人,你再容不下妾身,也要考虑少爷们的前程,煜哥儿还在御前当差呢,这叫他们日后怎么见人。”
夏氏如弱柳拂堤,攀在武陵公胸口嘤咛哭泣,“夫人容不下妾身,妾唯有一死!”说着竟要撞柱而去。
一旁的梁氏子孙纷纷上前说和。
“祖母你年纪大了也要懂点事儿,夏姨娘多般忍让,况且哪个家主不是三妻四妾。”
“我看祖母就是糊涂了,还是尽早就医安享晚年吧。”
“婆母万万不可,夫为妻纲,怎可和离伤了夫家脸面。”
“要我说,难道梁太君就没错吗?若她真有贤能,武陵公又怎会养个外室……”
流言如沸涌上眼前,祁红缨眉心松动,她难道真的错了?
世间对女子的禁锢,犹如一把枷锁,将她层层压制,喘不上气。
昔日亲密无间的梁家人,此刻都跳出来指责她为老不尊,毫无容人之量。一个个神色冰冷,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忍了半辈子,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还要和离,给儿子孙子丢脸。
恨啊,可该恨谁呢?
似乎谁都没错,可偏生她要咽这委屈,吞这苦水。
梁煜沉默上前,高大的身影挡在梁太君身侧,替她遮住场上不怀好意的视线。
“君上,祖母突发癔症,容臣带她离去。”
谢令仪上前两步,背对众人朝皇帝行礼:“君上,臣妾以为,既然此事因夏氏所起,她既要寻死,不妨成全她,这样既保全武陵公脸面,也能让祁氏消气。”
段怀临眼中划过一丝戏谑,颔首示意她站起回话。
已有人跳出反驳:“这怎么行,堂堂男子逼死妾室,只为女子消气,这简直倒反天罡。”
谢令仪调转视线,说话的是国子监司业虞丰清,年余半百,虽是迂腐,然老当益壮,这次秋狩还带了两名雏妓取乐。
他翘着胡子,上前两步说道:“武陵公不过风流,这也不是什么大错,不如罚酒三杯,大事化了得好。”
说着,他揽过一位年纪堪能做他孙女的雏妓,含糊道:“娘娘年少,眼中揉不得沙子,当年元后在时,最有容人之量,为君上广开后宫,一度传为佳话。若今日元后在,必将成全武陵公啊。”
提到元后,场上议论声渐消,有些胆子小的官员甚至偷瞄段怀临脸色,谁不知道,元后是君上的逆鳞,元后病逝,君上悼心失图,接连罢朝三日。
眼见风波渐消,武陵公预备先将妻子拉下去,只听继后掷地有声道:“君上是天下人之父,臣妾既是皇后,亦是天下人之母,臣妾跪请君上,为祁氏做主,恩准和离。”
四下无声,谢令仪跪得笔直,孤身挺立,简练的骑装将她身形包裹妙曼,背脊不倒,素白的小脸紧绷着,像一株挺拔的白杨。
梁煜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那抹背影,他原以为,为祖母求得正妻之位,便是圆满。
可祖母一直要求和离,祖母性烈,他亦颇有怨言。人生在世,各退一步,何故走到玉石俱焚两厢决裂的地步。
他侧身握拳,甚至怨恨继后跳出来,似乎他方才随武陵公将祖母带走就能粉刷太平。
祁红缨挣脱钳制,在众人错愕目光中,随继后身后跪下:“父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武陵公梁直宠妾灭妻,私养外室,为家不忠;当年承诺我父永不纳妾,言而无信,是为不孝;妾室夏氏……”
“住口!”
武陵公骤然出声,豆大的汗水往下掉,旁人看来是过于宠爱妾室,不忍正妻辱骂,他则清楚,夏氏是前朝罪臣之后,此刻身份不可暴露。
这老妇,竟不顾梁氏子孙的前途,为了和离,要拖着梁家去死!
他怒视着眼前的妻子,不顾君臣之礼,紧跟两步上前拉扯她,恶狠狠道:“离!回去就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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