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父母将书架上的《战国策》视为洪水猛兽,将她锁在名为温顺的阁楼里待嫁,可十岁时,她脱口而出“合纵连横”时,父亲抚掌大笑,说:“阿宁若为男子,当拜相封侯!”
髻间钗环碰撞,望着指尖丹蔻,那双含情目陡然睁大,她记起来,母亲用簪子挑开一抹桃红,用白矾纱布在指甲上包裹,告诉她:“女子再通文墨也比不上媚悦男子的胭脂。”
庆阳的声音从窗缝里断断续续传来,如今,她的女儿读着书,却要去属于男人的战场上博个前程。
柳上黄鹂鸣叫,女人长睫轻颤,缓缓落下滴泪,腰间的和田玉禁步硌着胸口,她摸索着攥紧珠链,“咔嗒”玉琚崩裂,珠子滚落碾入尘土的样子与她此时处境何其相似。
那时,谢家姑娘站在宫门外,对她女儿说:“明珠蒙尘,当血洗之。”
她笑出了满脸的泪,好一个,当血洗之。
青雀捧着木匣从偏房出来,发间银簪在暮色中一闪而过。
“姑娘留步。”
青雀回头,王祈宁已走到她影子里,裙裾在穿堂风里缠起,又后退平缓。她从袖子摸出那枚苏绣荷包,云纹并非寻常祥云柔婉走样,丝缕缠绕像是破天野火撕开天幕,熊熊烈烈仿佛要燃尽一切。
“劳烦送给谢后,就说,宗正寺那句话,我应了。”
青雀垂眸接下物什,那日她与谢令仪一道去的孤寺,自是知晓王祈宁的意思。
夜风熏入眼帘,王祈宁提着盏素纱灯笼,踏过瓦当,看到庆阳赤足站在屋顶脊兽前,目光落在勤政殿方向,百丈外,那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母后,看那颗紫微星——”庆阳指着北方,披帛下缠绕绷带的手臂肌肉紧绷,不似其它贵女,身姿轻盈,如弱柳扶风般摇曳生姿。
这是她的女儿,恣意生长如沙漠白杨,而不是某个男人的掌心宠,金屋娇。
“今日我去钦天监,袁知命那老贼,说五皇弟是天定紫微星,我却不这么认为。”
小姑娘站起身,青丝如泼墨锦缎散在身前,眼睛亮得惊人:“四方星宿各凭本事,若紫微星是未来帝星,未必不能是我。”
王祈宁心头发热,料想起前半生,王家将身家性命托付帝王,落个鸟尽弓藏的下场,后半生怎么活,她想自己做主。
第33章
阳春三月,梁煜率两千兵戌南下兰陵,正是铁骑踏破明月夜,寒刀斩断故园春,不过两旬,萧氏百年望族竟成瓦砾,连带这萧府门前的汉白玉石狮子,生生被血污浸成了赭色。
捷报传回上京,褒贬不一,有赞他铁血丹心,也有骂他杀戮过盛,镇压萧氏虽办得不错,段怀临倒不能大力赏赐,唯恐叫其他世家心寒。
四月初八,御苑里杨柳垂金,芍药吐艳。帝王兴起,命在玉津园设马球会。
下头马球场里,几个年轻嫔妃并皇子公主们,挥着偃月杆,汗巾子随着马蹄起落翻飞,庆阳骑在青骢马上俯身挥杆,木球擦着四公主宜嘉马蹄飞过,汗湿的胭脂在腮边晕开,她抹了把脸,攥着缰绳大笑:“彩头归我!”
场边服侍的嬷嬷慌忙举帕遮阳,漆盘里的冰镇酸梅汤早落了层浮灰。
梁太后含笑捧着盏御前龙井,腕上的凤血镯子碰上瓷盖叮了一声,闲话道:“君上瞧着,梁煜这回差事办得可还妥当?”
段怀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眼神扫过席间嫔妃,含笑道:“是还不错,梁煜年轻,该四处历练,等他回来,叫他跟着翰林院林学士练练字,省得每回送上的奏折,都跟狗崽子爬了似得。”
梁太后的笑意凝在嘴角,叫梁煜再去翰林院就职,先不说皇城司的事务是否兼顾,单说近日就数翰林院那群老学究骂他梁家最多,皇帝此举,是奖是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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