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铁青着脸,策马掠过,护腕撞得彩漆门柱"咚咚"响,乌骓马前蹄扬起时带起蓬红土,正扑在谢令仪的月白裙裾上。
段怀临兴致正高,挥杆带出一片尘土,高喊着:“再来!”
线香已过大半,第三局紧锣密鼓开场,梁煜正欲打马抢球,耳边风声掠过,忽地传出一声飞哨,□□乌骓顷刻间前蹄高扬,马背剧烈抖动,男人缰绳勒住马首,只见马儿斗大的眼睛通红一片,狰狞着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此时场上也察觉出异常,驯马官一手马鞭一手燕麦草,缓缓靠近,想叫它冷静下来,只这匹乌骓比寻常马匹要高大几分,驯马官在三尺外遥遥打转,根本近不得身。
李若光冲将过来,抽出马鞭想去帮忙,梁煜回手抽了过去,两只鞭子如细蛇在空中纠缠,紧接着是男人恶狠狠的骂声:“滚远点!”
“似是癫痫……”
段怀临喃喃自语,良驹温顺,战场上是战士最有力的盔甲,若临场犯病,无异于置骑手于死地。乌骓此刻癫狂,寻常已近不得身,只能依靠梁煜自保了。
余光中,只见谢令仪与他并肩而立,手握流云弓,搭箭上弦,定定瞄准前方。
“住手!”
段怀临握住她张弦的手臂,低喝道:“不可!梁指挥是朝中重臣,若伤了他,孤难辞其咎。”
梁煜正与乌骓搏斗,就看到谢令仪与皇帝站在一处,两人身形渐近,簌簌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分神间,乌骓跳脱将他颠下,“咯吱”一声,左手着地,向后平直翻折,他只看得到乌骓健壮的肚腹,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铁蹄。
掌下之人轻易挣脱束缚,弓弦被拉成正圆,破空声中,是继后清淡如水的声音:“良将难得,自身运气亦是天赋。”
刹那间,巨物横摔在地,长箭分别钉入乌骓马首、眼睛、喉咙三处,溅起的温热泼了梁煜满头满脸,他躺在地上仰头望去,女人端坐在青骢马上,手持长弓,头发梳起露出眉心红痣,一双墨色瞳孔冷冰冰扫过来,似天幕下的神邸,目光中带着触目惊心的凉。
梁煜心头一震,如烟花炸开,在满目血色中,陷入黑暗。
变故横生,玉津园这场春日宴也只得草草收场,因着梁煜是功臣回京,又接连受伤,段怀临心中难免不安,接连派出数位太医,又叫万福往梁府送药,此话不提。
深夜,刚过亥时,太后身边的吉云嬷嬷赶往勤政殿,满脸焦急禀报道:“太后娘娘郁结于心,将自己关在佛堂一天滴水未进,老奴担心事态不好,求君上去劝劝。”
段怀临批阅奏折的手顿住,起身时看了眼墙上的滴漏,晚膳时梁家传信说梁煜已醒,几位太医当下吃住在梁家,为他正骨养伤,当时情况虽险,不过是看着唬人罢了。
更漏声混着檐角铁马叮当作响,小佛堂的青砖在春夜里无声无息泛出潮气,梁太后跪在褪色的蒲团上,迦南木佛珠在手上压出一道紫痕。
她闭着眼睛,口中默念,四下寂静,唯有佛珠在指尖颗颗拨过,发出滴答脆响。供案前的长明灯突然爆了灯花,将《地藏经》上未干的泪渍照得发亮。
喜雨端着漆盘站在她身后,盘中茯苓糕早已没了热气,冷硬地凝成一团,她面露不忍,再次上前安抚:“娘娘用些点心罢,梁大人那有太医守着...”话没说完,太后腕间佛珠"啪"地砸在香炉上,惊得炉灰簌簌散出来,将佛龛扑出雾蒙蒙的灰色。
“他自小就是个张扬性子,十二岁入军营,原想着能管教他,到底养出个天魔煞星……”
太后声音低沉,在昏黄的烛火中如梦呓低语:“哀家今日给他个教训,也是为了梁氏的明日……”
“若再张狂下去,难保皇帝不痛下杀手,哀家在一日,梁家尚在,若是百年后,且看萧家便知。”
“娘娘苦心,希望大少爷能够明白。”
喜雨叹了口气,她亦是梁家陪嫁,如今皇帝虽未表露对梁家不耐,但萧家惨案,难免叫人觉得唇亡齿寒。
“母后如今颐养天年才是正道,深思忧虑恐怕有损寿数。”
段怀临推门而入,嘴角噙着丝笑意,扫了眼喜雨手中的甜糕,冷然道:“看母后这食不甘味的模样,倒叫孤好奇,开春后孤生病那阵子,母后是否也如这般寝食难安?”
喜雨捧着果盘穿过游廊,正听到身后的小佛堂传来剧烈争吵,里面木鱼声响个不停,像是暴雨冲刷地面,要将一切搅碎翻新。
她在暗处站定,拢了拢鬓边碎发,想起二十年前冷宫那个雪夜——梁太后搂着七岁的段怀临缝补裘衣,针脚歪斜似那蚯蚓乱爬,小皇子高烧说着胡话,口水耷拉啃她腕上玉镯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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