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京都上下议论纷纷,直指庆阳公主和亲戎狄一事,这空翠山又是今上特赐给公主的领地,挖出这些,可不就指她麽?
段怀临看着从石碑上拓下来的碑文,脸色阴沉如墨,可要压住这如沸流言,非得请钦天监监正袁知命出面不可。紧要关头,这袁监正骑马摔断了腿,要从陈郡再请那神子,时间上又来不及了。
帝王捏着那叠薄纸,反复读了两遍,目光从草纸转向身后侍立的王祈宁。殿内威压沉沉,落针可闻,而被审视的女子垂首捧着一盅燕窝牛乳羹,面上无喜无悲,只静静候着他润喉。
“罢了……”
段怀临长叹一声,招手唤王祈宁近前,指尖抚上她的青丝,心下稍松。不会是她——这猫儿般温顺的女子,哪有能耐勾连宫外之人?
他的手如抚宠物般随意摩挲着,疑虑再次落向袁氏。世家终究与他异心,纵是修道的袁家,这些年进献的丹药亦按官阶分等。值此战乱之际,怕不是存了别样心思。
段怀临神色一冷,烦躁涌上心间,如今彻底追随他的,除了剩余两州,便是西平、陇西、博陵几地,其他郡表面臣服,实则多与广平郡一般,皆在蛰伏,怕是一寻到机会就要反扑。
他捏了捏眉心,看着王祈宁顺从脆弱的脖颈,放轻声音道:“阿宁,鬼神之说不过虚妄,我们庆阳,绝不是那起子命格孤煞之辈。”
附在腿侧的人微微抬头,眼波流转间,眉眼已带上些湿意,开口时略带感激:“君上能相信庆阳,臣妾已然感激不尽,臣妾与庆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常沐君恩,便知足了。”
段怀临心头微暖。二人终究有多年情分,自继后出走,王祈宁愈发温柔恭顺。她虽年近三十,容貌却未被岁月折损,更添温婉风韵。看她仰头望来的眼神,依旧如当年般盛满爱意——他独爱这双干净清透的眼。
“阿宁……”
男人发出一声渭叹,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等着一切都过去了,孤会再给你一个孩子,若是男孩儿,即刻封为太子,那些亏欠你的,容孤,慢慢补偿……”
他絮絮说着未来图景:相守看遍河山,相依直至白首,许诺他们的孩子继承大统。听着听着,王祈宁将头埋入他怀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说了千言万语,却未提一句庆阳。纵是宫外流言说这桩婚事会引动灾祸,他仍未动摇将女儿嫁与戎狄的心意。
王祈宁听得心头发寒,那不是他养得畜生宠物,是喊了他十二年的亲生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该将她推入火坑时依旧毫不手软。
随着谶言升起的希望一寸寸碾落成灰,女人的目光从失望到逐渐坚毅,做父亲的救不了女儿,她这个母亲,也该给庆阳再择一条路了。
殿内青烟袅袅,在帝王絮絮叨叨的自夸中,王祈宁起身往香炉中又撒了一把苏合香,回身告退。
侍奉完帝王,还有慈宁宫那位,她虽不再是皇后,却仍要替夫君尽孝。
段怀临极满意她这般柔顺,挥挥手容她退下。
方出殿门,王祈宁步伐越走越快,手里端着的食盒托盘却是纹丝不动,拐过长街,再过两个宫门便是慈宁宫,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极速从她身后掠过,抓住她的后领拐入僻静处。
来人一身宫女服饰,细高个,黑长眉紧簇再一起,正是潜入宫中的照夜。
“是你!谢令仪身边那个!”
王祈宁见过她几回,故此一眼便认了出来,但见照夜从她手中夺过食盒,冷声道:“娘娘,这里面的东西,怕是进不得慈宁宫。”
王祈宁神色一颤,扭过头色厉内荏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恶狠狠瞪了照夜一眼,冷声道:“我劝你立刻将食盒给我,否则只要我喊一声,所有人都会知道谢令仪的人潜入皇宫,未经传召私入宫闱,什么罪名你怕是不知道吧?”
“私入宫闱和毒杀太后比起来,似乎算不得什么罪名。”
照夜面对她的威胁不惧分毫,双手牢牢抓住食盒木柄。临行前谢令仪便交代过,若元后逼到绝处,必将出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叫她一入上京便紧盯着她,果然看到她再给太后的药膳中下毒。
王祈宁被捏住短处,深吸了几口气,心知以照夜的能力她抢夺不得,所有能想到的路都被堵死,她推搡着人,绝望痛哭:“毒杀太后又如何!我已经烂在泥里了,我的女儿不行!”
“庆阳还是个孩子!她如何能嫁人!她才十二岁啊!!”
照夜任由她哭喊发泄,仍旧呆立在一旁,等她稍稍平静些,才又说出谢令仪要带的话:“若你毒杀太后,庆阳便要背负一世污名!”
“那又如何!亲族去世,子孙当守孝三年,只要拖些时候,总会想到办法……”
她抹了把脸,重重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任何错事皆我一人担着,和他人无关,我求你,只要太后一死,庆阳便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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